门口传来文修然的小声试探。
替他掖好被褥,将那些换下的脏衣物收拾妥当。
林昭这才起身开门。
“师父,不必这般拘谨。”
一边打趣,一边利落的将盘子接过。
脚步轻缓,微微蹙眉。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休息。”
“哎?徒儿,你怎么还穿这一身?”
榻上的倒是干净了,林昭自己却脏兮兮。
啧,徒儿真是个好丈……妻子。
看来自己贸然上门,打扰他们了。
东西既已送到,还是赶快抽身为妙。
“啊,我炉子上还烧着汤。”
“你们赶紧吃,我先走了。”
“那药,红色的是你的,白色的是司小子的。”
“一人一粒。”
“别抢。”
过来的路上,巧遇了正要送丹的南宫焱。
顺手的事,文修然也不见外。
特意叮嘱一句,贴心的带上房门。
让瞎子听了,还以为他俩是孩童。
要抢着吃糖豆呢。
来不及挽留,林昭眼睁睁的瞧他溜走。
无奈轻笑一声,气息忽的散乱。
不动声色掩饰住,慢慢走回司渊身前。
“昭昭……你先吃。”
“我不饿。”
越是不舒服,越不想用膳。
司渊只想同林昭说会儿体己话。
实际上,不止是舅舅。
他对那个哑迷亦十分感兴趣。
“不行。”
“这可是师父特地为我们做的。”
“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等下还要服药。”
“你不惦记自己,也得惦记孩子。”
不容他拒绝,林昭在正事上向来说一不二。
司渊试图用绵软的模样骗她心软。
最后还是拗不过,多少用了些。
见他饱了,林昭才能顾着自己。
“你休息一下。”
“我去送盘子,顺便洗漱整理一番。”
找了个借口,匆忙回到小院。
脱下外袍一刻,凝合的伤口再度撕开。
背上一道十分明显的刀口,冒着丝丝绿光。
长度尚可,略微深邃。
幸好她自己能碰到。
咬牙上药,倒吸凉气。
“嘶。”
阵阵痛感传来,疼的她眼前一片空白。
幸亏不用拿刀去腐肉,否则这不得要了她的老命?
还好飞溅在袍上的血污不少,不然哪能遮掩过去?
光靠自主愈合,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堂堂元婴修士,居然惨到这个地步。
用布缠紧,林昭突然忆起自己第一次受伤。
下意识望向腰间。
每次晋级,都会重炼体表。
疤痕早已消失,但当时的痛觉始终存在。
如今梅开二度,得亏换了个地方。
司渊已是自顾不暇,她不想让他忧心。
简单的清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裳,再度回到殿中。
放轻动作,翻身上榻。
采用侧躺的方式,自然的将人搂紧。
“阿渊。”
“你是不是想知道。”
“我和师姐,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虽没开口。
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笼罩在两人心间。
林昭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另一种结局在面前闪过。
实在可怕。
她有些怀念以前,靠吃软饭当宗门蛀虫的日子。
不像现在。
每时每刻,提心吊胆。
司渊没有回答,只是放松了身子,舒适的倚在她怀中。
“阿渊,你当初要是选她就好了。”
林昭少见的说了句丧气话。
她并不是觉得自己不配站在他身边。
可她的实力,的确比不上女主。
无论再怎么努力差距永远存在。
人家土生土长修炼了那么多年。
似她这种拔苗助长,快速升级,根本没有可比度。
倘若今天换作谢闻君在他身侧,两人定是强强联手,琴瑟和鸣。
“你后悔了?”
才成为道侣不久,她就说这样的话?
不管面对怎样的风雨,司渊都不曾否定过往。
但林昭这句……好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点燃了他心中的委屈。
顾及着腹中的孩子,他竭力压制。
“对不起。”
亲了亲司渊耳侧,搭在腹部的手微微蜷缩。
“如果我再努力一些,再强一点就好了。”
……
“宗主,贺英失败了。”
“现被羁押在邪宗地牢,同其它几名长老关在一起。”
手下来汇报时,聂云正坐在大殿内。
风轻云淡的同自己对弈。
闻言,他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将面前的棋子轻推向左。
有趣,真是有趣。
“没想到,我们都被邪君摆了一道。”
“小小年纪,比她爹娘还谨慎。”
“以后有关于贺英的消息,不必再报。”
“你明白我的意思。”
失败的人,没有存留的意义。
聂云一贯欣赏强者。
“如此,只能我亲自出手了。”
实在想不到,他盘算那么多年,最后居然被两个小辈联手颠覆。
“把人看紧。”
“我倒要瞧瞧,她到底能不能将这一切搅个天翻地覆。”
似乎察觉到什么,空中雷云不住翻涌。
聂云目露轻蔑,强大的黑气冲天而起。
将那反常的天象轻易驱散。
“下去吧。”
“是。”
待人退去,聂云起身。
打开身后暗格,望向匍匐在地,生死不知的巨蟒。
“别装了。”
“把所有事告诉我,我便留你一命。”
“对了,玄阴之体的滋味甚是美妙。”
“你们蛇族也算对我有功。”
“只要你肯配合,荣华富贵取之不尽。”
事到如今,他的行动速度必须加快。
蛰伏多年,收网一刻近在眼前。
只是没想过,好好的一步棋。
居然会被贺英那个蠢货的贪婪,毁于一旦。
自打那只半妖逃走,可谓诸事不顺。
看来她们母子,天生就是给人添麻烦的命。
“嘶嘶。”
蟒蛇睁开双目,气若游丝。
蛇信半露,口中发出低吟。
眼底倔强好似天生反骨,惹人厌烦。
“都是一样的冥顽不灵!”
随手一道鞭子挥出。
雷电之力瞬间袭过,坚不可摧的蛇皮都被烫的缩紧。
巨蟒却始终不吭一声。
这点痛楚,对一只妖来说算不得什么。
何况,它已一无所有。
“你非要我把她带到你面前反复折磨,才肯乖乖就范?”
“我不明白,那人与你非亲非故。”
“把她的事告诉我,便能少受点折磨。”
“你为何不肯?”
“真是冷血,眼睁睁瞧妹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