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醒了!”
没走多远,纪云青便迎面撞上了风中凌乱的司渊。
他惊喜出声,却在下一秒,被师父飞来的幽怨眼神,钉在原地。
“弟子怎……怎么了吗?”
左右望了望,洞内空无一物,只有偶尔回响的风声,来回穿梭。
局促不安的抿了抿唇,他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
“平素照顾师弟师妹,辛苦你了。”
司渊突然开口,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纪云青瞧着他平淡的神色,委实摸不着头脑。
“回宗后平心静气,好好修炼。”
“巩固心境,方可突破。”
难得关心的话语,纪云青却从其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师父莫不是嫌他修为太浅,做事毛躁,故而特意督促,提点他专心修炼?
也对,在邪宗一事上,自己的表现的确差劲。
甚至不如小师妹。
“身为师兄,照顾师弟师妹理所应当。”
“云青乐在其中,不觉辛苦,然顾此失彼,疏于修行。”
“劳师父忧心,弟子惭愧。”
“您放心,大比一过,弟子定会闭关,从此勤勉克己,慎独明心。”
为人弟子,不能替师父分忧,为人兄长,又不具备保护的能力。
桩桩件件,实属自己之过。
师父的苦心,他明白了。
重重行了一礼,纪云青暗自发誓,此种错误,绝不再犯。
要向师父学习,时刻铭记正道使命。
“乐在其中。”
重复一遍这短短四字,司渊闭目,掩去眸中复杂。
“师父可是又难受了?我这就去叫师妹。”
纪云青见状,立刻担忧起他的身体。
“不必。”
“她又不会瞧病,找她作甚?”
“难得遇上那般投缘的人,让他们多说一会儿,无妨。”
愣了片刻,纪云青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先前所说的话,定是一字不落的传入司渊耳中。
难怪师父瞧他的目光如此古怪。
无人能懂司渊此刻的纠结。
从前的林昭月,根本没有这般活跃,也没有那么古灵精怪。
歪心思不多,不爱交友,总是阴郁中,又带点热烈。
看他的眼神无比炽热,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只能偷偷在某刻,制造一场早有预谋的相遇。
凭借细腻的心思,逐渐侵占他的生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如今的昭昭,与过往大相径庭。
唯一不变的,是身上那份正气凛然。
从前与过去相比,是好是坏,司渊说不清。
只知自己那点羞于启齿的心思,最近倒是越发平静了。
“还是师父思虑周全。”
“来,您坐下休息一会儿。”
扶着司渊坐好,纪云青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疑惑。
“师父,您可否告知弟子。”
“弟子的心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为何那大妖跟师父,都一再强调此事。
偏他自己浑然不觉。
“你还记得,在邪宗的地牢里,发生过什么吗?”
……
虚空斋内,谢临掸了掸衣角沾的尘土,把玩着手里新得的宝贝。
洛禾行色匆匆的赶回,身上隐隐夹杂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主子。”
“回来了,怎么说?”
老鼠,就是爱偷吃。
无论做了多久的人,都改不了这毛病。
“大护法说,他从不为难女子。”
洛禾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一点点小贪嘴,瞒不过谢临。
但他完全有资本,做这样的事。
毕竟,谁让他是谢临在流云,较为得力的下属呢?
“不错。”
“看来你准备的消息,他很满意。”
“这东西,赏你了。”
桌上摆着一根光秃秃的荒草,看上去,和这美轮美奂的虚空斋,完全不搭。
“这是……”
小心翼翼的凑近,洛禾拿起,在鼻子旁闻了又闻。
好东西!
他双眼放光,飞快的将那根草塞入袖口。
“多谢主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洛禾就知道,跟着主子混,什么好东西得不到。
那根,可是数十年才能长成的陨星草。
传闻此物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
外要有一处寂静幽深的宝泉,内要伴着稀有无比的属性陨星。
这两点同时遇见,本就难得。
更重要的是,此物拥有着庞大的力量,可以促进妖物,突破自身桎梏。
虽然不能洗涤血脉令他反古,但对修为,大有增益。
比人族的洗髓丹,还要强悍数倍。
“日后无论刀山火海,全凭主子吩咐。”
“洛禾必定尽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适当的表一表忠心,能拉近上下级的关系。
聪慧的鼠精对这一套,可谓得心应手。
若是把它放在林昭那个时代,升职小达人,get!
“你我之间不必整这些虚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事情办的好,自然该奖。”
“下次回来前,把身上那股油腥洗洗。”
那么大的气味,太难闻了。
这货怎么着,也是自己的脸面,若让外人闻到,多丢人啊。
“嘿嘿。”
老鼠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把手上的油在袖子里使劲擦了擦,他骨碌了一下眼睛,视线移向谢临手中握着的那块蓝色晶石。
“主子,这便是带有属性的陨星吗?”
和想象中黑不溜秋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玩意,也太亮了些。
比他安在斋中的灵石还要好看。
“你倒是聪明。”
转了一圈,谢临并未瞧出此物的独特之处,真是奇怪。
都说陨星,可以吸食灵力,妖力,或邪力。
常被用来炼化成邪修,抢夺他人修为的邪具。
但这块,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作用。
若非阴差阳错下挑动了阵法,谁又能想到,祁云山一个不起眼的池子里,会有如此妙物。
既然外力没什么作用,谢临也只能冒险,输入灵力。
“哈哈哈。”
“你这小贼,中计了!”
陨星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悚的笑声。
复杂的图腾从中升起,直直钉入谢临掌心。
剧痛传来,谢临强行切断灵力,被图腾侵蚀的手,仿佛置身火上,不断烧灼。
“主子!”
洛禾变了神色,快步上前,掏出随身携带的灵壶,掀开盖子。
汩汩清水奔腾而下,源源不绝。
其中蕴含的特殊力量,反复洗涤着咒印。
直到谢临示意他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