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将军长枪一挑,叛贼瞬时跌落马下,他抖似筛糠,面如土色,跪地高喊:将军饶命!”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短匕朝着将军胸口刺去,原那逆贼假意讨饶,实则暗待时机,行卑鄙之举!”
““呔”,将军大喝一声,枪头微旋,后退转身,一气呵成,使出了连家枪法里最出神入化的一招,回马枪!”
“将那贼人,捅了个对穿,此时,天边忽的射来一箭,千余铁骑,奔袭而来,将军危矣……”
醒木啪的拍在桌上,说书人停了片刻,瞥了一眼情绪高涨的众人,继续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切。”
围着他的人群发出不屑的吁声,同潮水退去般四散开来。
“连将军保家卫国,奋勇杀敌,真是男儿典范。”
“是啊,可惜我一文弱书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否则,定会跟连将军并肩作战。”
“你说姬丞相怎么想的,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生想不开,要做那奸臣。”
“结党营私,意图谋逆,家破人亡,可悲可叹。”
“哎,你们听说了吗?姬家女眷,虽大部分沦为军妓,发往边疆。”
“但姬大人那一对国色天香的女儿,却是留在了京城。”
“我听说,陛下亲自下旨,在花月楼,公开拍卖。”
“不知何人有幸,能成为她俩的入幕之宾。”
“嘿嘿嘿,说不准,还不止卖一次呢,哎,咱哥几个今晚也去凑凑热闹,万一捡了便宜,白尝到丞相家的小姐滋味呢?”
吸溜吸溜的吃了碗牛肉面,又喝干碗里最后一口汤,船坞里冻了一夜的林昭,终于像吃了大补丸似的心满意足。
舒服的摸了摸肚子,她眯起眼感叹一声。
“总算活过来了。”
没想到自己在凡间的第一晚,过得如此憋屈。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过居无定所的漂泊,今日一大早,她便着急忙慌的寻了间上房,在掌柜目瞪口呆的神情中付了重金,回房洗漱更衣后,才下楼来给空落落的胃,添点吃食。
“大越的皇帝,真有意思。”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总是片面的概括,遵从帝王的言论。
可千年后,饱尝社会毒打的林昭,已在只字片语间,拼凑出了真相。
想来,三国虽制衡彼此,国家之间不得开战,但闲的要命的国君们,并未停下他们野心的脚步。
那个姬相,无论是真反,还是假反,都只是权力的牺牲品罢了。
皇帝说他谋逆,他就是谋逆,无论任何时代,功高盖主的现象总是存在。
想必这位丞相就是在百姓中的名声太好,才让国君心生忌惮,派个劳什子连将军,打着清剿叛贼的名号,夺他性命。
就算事实不是如此,姬相当真谋逆,皇帝的做法,也值得人考量。
凡间俗事,唯有不识仙途之人,才会流连。
国君背靠仙门,恐怕此事,不仅仅是权力变动那么简单。
本来这些事和她没什么关联,她也不感兴趣。
可那号称国色天香的姬家小姐,还有那艳名远扬的花月楼,倒是值得她在此,听了这般久的聒噪。
笑一笑十年少,少娶妃子多睡觉,皇帝的保命秘籍尚且如此,普通人的烟花之地,会有多迷人?
何况青楼,是所有穿越人士必备的打卡好去处。
无论男女,皆逍遥快活。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今晚,小爷我也去瞧瞧。
往桌上扔了几枚铜板,林昭起身,向着本应窃窃私语,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的几位……有心人走去。
“诸位,在下乃是边陲地区,进京商队雇佣的护卫。”
“听诸位说那什么花月楼里,来了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因此前来问问,可否给在下,指一条去花月楼的路,我也想见识见识,京城女子,同我们偏远小镇,有何不同?”
“哦?没想到,小兄弟一表人才,竟也是同道中人。”
“你这话,可算问对人了。”
“花月楼,哥几个熟的要命。”
“与其到处打听,还不如我们亲自给你带路。”
他们的热情,早在林昭意料之中。
起初察觉到不对劲,是她在方圆百米之内,搜罗出好几个伪装的身形。
再说这伙人,徘徊于酒楼附近,每到一处,便大肆宣扬姬家事,似乎是想,请君入瓮。
做工统一的靴子,腰间相同的长刀,身上独有的气势,这些人,分明出自宫中,演戏的目的,不言而喻。
她这人,不好多管闲事。
但架不住她有足够的实力,和害死猫的好奇心。
花月楼早晚得去,白日里太过无聊,找点乐子,也是好的。
“那就劳烦几位了。”
“好说,小兄弟跟紧了。”
眼见他们将自己领入人烟稀少的小径,林昭特意放满了步伐,重新打量起他们的身形。
“大哥,不是我说,这小兄弟走的太慢了些,莫不是有意耽误哥几个寻欢作乐。”
“哎,小兄弟从边关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咱哥几个,不差那点时间。”
呦,还会唱双簧。
可惜了,他们不仅实力弱,表演天赋也差,从头到脚,全是破绽。
“诸位,此地偏僻,不似我平日快活的地方,你们,要带我去何处啊?”
太磨叽了,亏的他们是男人,既然早就步好了局,又有那么多人,一拥而上不就得了,废话恁多。
耐着性子,林昭最后问了他们一句,为了表现出应有的警觉,她停下脚步,再不往前。
“哈哈哈,小兄弟,不,姬家余孽。”
“本以为你多少能聪明点,没想到,竟是个蠢货。”
“这么轻易就上钩。”
“省了我们兄弟不少事。”
她既戳破,几人索性也就不装了。
“你们如何料定,我就是姬家余孽,而不是一个路过的路人?”
“哼,你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富贵劲,一身细皮嫩肉,当的哪门子护卫,而且,你口音独特,根本不像来自边陲之地。”
“你听得出我的口音,应知我非大越子民。”
林昭不指望自己临时编出的身份,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只是奇怪,他们不知要抓的姬家余孽,是何模样?
“呵,你真是单纯。”
“老子说你是姬家余孽,你就是。”
“至于你是否是大越人士,与老子何干!”
草菅人命,为所欲为,当真嚣张。
见财起意嘛,难怪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人数太多,自己死后,如何分的均匀。
“你们大越,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看来你们的国君,治下不严。”
“呔,黄口小儿,居然敢辱骂圣上,弟兄们,就地格杀!”
抽出刀,几人一拥而上,一人一刀,皆是冲着要害而来。
“弱者总爱打群架。”
“强者更爱单挑。”
“不过是我一个,挑你们一群。”
老实说,以暴制暴是不对的,何况林昭乃修仙之人,但他们行事卑鄙,不配为人,那林昭,自不必将他们当人看。
唯有一点,较为麻烦,若以仙法制裁,固然便利,可那样做,势必留下痕迹。
不若使用凡间武学,慢是慢了些,起码,不用担惊受怕。
“我给过你们机会。”
“可惜你们太过贪婪。”
就算不用功法,林昭也最擅使剑,为了掩人耳目,她早早便从储物袋中,挑了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别在腰间。
刚才她已细致的观察过几人,左边那个,身体笨重,速度最慢,就从他开刀。
剑法千千万,花里胡哨,不如一剑制敌。
绷紧右手,调整角度,抽剑出鞘那刻,清晰的血印瞬时出现在左边那人胸前。
剑刃斜扫胸部而过,皮开肉绽,却不致命。
基础剑法,拔剑式。
右边那个,下盘不稳,废其双足,简单不过。
闪身躲过从后方袭来的刀,她向前一步,就地一滚,持剑划过右边那人的脚踝。
身后这个,个头最大,力量有余,偏偏用刀时,只顾进攻,往往如此,暴露致命弱点。
反手握剑,趁身后之人一击不中,方寸大乱时,猛地向后一跃,至他后身,剑刃平移,左手微微用劲,在其脖颈上开了道口。
鲜血喷洒而出时,“噗通”“噗通”的倒地声亦接二连三,电光火石间,胜负已分。
为首之人,向来不好对付,林昭特意留下他,是因为剿灭三人后,估摸自己的体力不足,倘若一击难以得胜,不如收手。
故此,他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你的武功如此之高,你到底是何人?”
男人惊恐的瞧着林昭,眼底如见恶鬼的惧怕,让她想起刚听过的那段,连将军擒人的好戏。
“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看你们的武功,也知连将军,怕是徒有虚名。”
太弱了,不够练手。
这个国家的武力值,居然连教林昭武学的人的一半都不到。
“我也算是个高手了。”
第一次同人实战,大获全胜。
“兄弟救我!”
强攻不行,智取便是。
男人故意虚晃一枪,让林昭以为他有救兵,只要林昭回头,他就能趁机逃跑。
“别喊了。”
“这招对我不起作用。”
“下次欺负人之前,先打听打听对方的底细再动手。”
杀人,是曾经的林昭从没想过的事情,现在,她也不打算这么做。
趁着对方被自己的言语震慑,她脚尖点地,一个腾空,长剑直直刺入对方背心,男人发出闷哼,靠墙而立,瞳孔,已呈涣散。
得手后稳稳落地的林昭没有回头,顺势甩了甩额前碎发,留下兵器,潇洒离去。
“便宜你们这些畜牲了。”
确定她不会再回,一个早就藏身于此,观察许久的人影走出。
他一边低语,一边捡起林昭的剑,面无表情的手起刀落,几人的惨叫声虚弱无力,只瞪大一双眼,绝望的咽了气。
猩红颜色飞溅而出,染脏了来人的斗篷。
“晦气。”
他啐了一口,目光凝视着林昭消失的角落,想了片刻,还是抬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