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欺负孤儿寡母
美作国的事情,已暂告一段落。
浦上政宗收到清宗来信后,刻不容缓,亲率广濑国雄等将,指挥着浦上军主力,经由佐用、宍粟一道东进,直抵置盐城以北。
而美作、备前,暂时交给诚宗,由他带着清水宗治、立原久纲、宇喜多熙家暂为接管。
安定后方,为政宗、清宗的前线军势提供了强而有力的后盾。
随着浦上政宗率军压境而来,置盐城大为震撼。
桂夫人慌忙以赤松则房的名义,联络难波盛丰、小寺政职,要求他们立即停止内战,率军回防置盐城,保护赤松则房。
只可惜。
桂夫人的派阀势力较小,耳目主要在置盐城,缺乏潜藏在外的信息源头。
她所掌握的情报,有所迟滞闭塞。
桂夫人还不太清楚难波盛丰已经带着难波党投降于清宗。
小寺政职见浦上政宗势大,也不敢异动,只得放弃救援置盐城,率军据守于御着城,坚守不出。
只有少量死忠于赤松氏的老臣,东拼西凑的,拉扯起一千来人,从中播磨各处汇聚而来。
最终与城内数百守军,勉强组成置盐城的守备力量。
堂堂播磨赤松氏,本该是播磨国主,如今本据地置盐城遭受围攻,竟然沦落到仅有千余军势协防…
简直贻笑大方。
桂夫人气得连发八道文书,破骂难波、小寺枉为人臣,弃主家安危于不顾!
难波盛丰无何奈何,他也是被逼上梁山的苦主,谁还没本难念的经?
只得回信道明情况,将赤松氏面临的,严峻的外部环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分析清楚。
并劝谏桂夫人,别作无谓顽抗了,投降吧。
浦上家并非传闻那般凶恶无道。
他难波盛丰即便豁出性命,也会保全赤松则房的性命无虞云云。
至于小寺政职,则是回信让桂夫人保护好赤松则房,坚守置盐城。
待其铲除逆贼难波盛丰后,他立即挥军北上,痛击浦上政宗,解救置盐城之围。
小寺的屁话,桂夫人是一个字都没敢信。
难波盛丰的好言相劝,也被桂夫人丢进火盆烧了。
赤松氏竟出了这么两位‘忠肝义胆’的良将,着实让人绝望。
但桂夫人不肯放弃,她不断写信,往周遭领国求援。
因幡但马的山名氏,丹波的赤井氏,东播磨的别所氏,甚至南面,濑户内海对岸的三好氏,都收到来自置盐城的求援信。
很可惜…
无人响应。
连毛利氏都收拾不了浦上家。
与浦上家近来互无仇恨的三好、山名、赤井为何要趟这浑水?
吃饱撑着吗?
别所氏虽为赤松氏的支流,但东边的织田信长气势汹汹,别所也有着自己的顾虑,而不敢动兵(这一年,飞速发展的织田军控制摄津国,势力直抵东播磨侧旁,但很快因为包围网而失去对于摄津的掌控)。
而且,别所也不希望招惹浦上家,毕竟双方体量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日后来自浦上家的清算,别所氏未必能承受得起。
就这样,浦上政宗几乎一道绿灯,畅通无阻的,率大军将置盐城团团围困。
置盐城位于现在的姬路市中心往北,大约10公里处。
筑建在梦前川畔的置盐山上,标高达到370米,因读音相似,也被写作‘小盐城’,是座不折不扣的战国时代山城堡。
但任凭城防如何坚固,都没用。
只因浦上政宗并没有挥军强攻,而是断其水源、粮道,纯粹的围城,拖字决。
而后派遣使番进城,与赤松则房交涉,要求赤松则房开城投降,置盐赤松氏从此臣服于浦上氏。
只要赤松则房主动投降,浦上家将不会伤其性命,也不需要他切腹自尽,只是将其转封至其他城池,但可以继续担任城主,延续赤松氏家名。
这么看,好像浦上家开出的条件还是很吸引人的。
赤松则房不用死,还能继续当城主。
四舍五入,好像没亏。
但桂夫人很清楚,这看似没亏,其实掏空了赤松氏的家底。
这置盐城可是赤松氏的本据,赤松氏也是以置盐城为中心,将权力辐射到四周,宣布自己对于播磨国的统治权。
若是被转封,丢了置盐城,被封到某些无关痛痒的城池去,赤松氏的影响力将不复存在。
即便家名得到存续,但曾经的家臣们也会再效忠赤松氏。
久而久之,这个曾经的播州名门赤松家族便会被逐渐淡化,成为一般的城主领主,默默延续着,看似安稳,实质窝囊…
所以桂夫人不愿答应。
如今置盐城内,难波党、小寺党多数都出征了,正值空虚。
桂夫人及其党羽轻松夺权,并只手遮天,城中人暗称其为‘女屋形’。
赤松则房只个扯线木偶,被桂夫人以保护为由,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城内大小事务,都是桂夫人定夺。
得知此事,清宗来信,建议政宗不必着急,先围困城池,期间召集铁炮队,对置盐城进行威吓射击,消磨这桂夫人的胆气,只要桂夫人怕了,这座城就沦陷了。
如果不怕,那就吓到她怕。
比如安插钵屋众、半藏组进城,暗杀桂夫人身侧的侍女。
或者趁着深夜,潜入桂夫人的房间,丢几条没毒的蛇。
又或者,装神弄鬼的,在桂夫人身边捣鼓些怪力乱神的诡异事件。
意不在于伤害她,而是让她精神崩溃。
政宗看了来信,直骂清宗这狗东西是个不为人子的混账!这样欺负别人孤儿寡母,合适吗?有脸吗!良心过意得去吗?
等骂爽了,就按清宗所说,将事情安排下去…
总之,这段时间,置盐城被搞得鸡飞狗走,满地鸡毛。
毕竟桂夫人是女性,哪遭得住这般骚扰。
没过几天,便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而清宗的来信中,还夹带了几封含有佐伯道玄笔迹的材料。
根据原主的记忆,清宗知道房间内那幅‘武运昌隆’乃是政宗给清宗的,纯粹是父亲对儿子的祝福,没其他特别用意。
但从字迹来看,绝不是出于政宗之手。
可字画来自政宗,那么,政宗应该知道其来历。
只要寻到这幅字的源头,便能摸清这佐伯道玄的身份。
想必,连佐伯道玄也无法料想,自己的身份,竟能因此而暴露吧。
同时,清宗也希望弄明白,为何面对佐伯道玄的字,会莫名有股抽离感,而其他人却没有。
而且近来苍穹之上,那颗赤色的星辰分外耀目,仿佛在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当浦上政宗拿起御着城的材料细细观察,不由得,眉头便紧缩起来。
正如清宗所料,政宗认出了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