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啊儿子,一看到她,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她怎么伤害过我的司恩,你叫我如何接受她?”
沈夫人抓住沈司珩的手臂,神情几近悲凉,“司珩,你弟弟胆小,他总是害怕一个人,一个人走了那么远,该有多孤单啊…”
看着沈夫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沈司珩脸色微变,“妈,不要乱想。”
“司恩…”
沈夫人啜泣起来,开始手足无措,嘴里不停的叨念着,“司恩呢?司恩…别害怕儿子,妈妈在这里,别离开妈妈…”
情况不对。
沈司珩大步上前扶住沈夫人,“妈,放轻松。”
“司恩说他很冷,他胆子很小,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我想去陪他,我得去陪他啊。”
沈夫人的情绪渐渐崩溃失控,身体都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宾客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围了过去。
怔愣的余未莱像个被抛弃的布娃娃被推出人群之外,她惊慌失措得看着,脚下动弹不得。
人群里传来沈夫人歇斯底里的大喊,“到底是谁?谁要抢走我的孩子!走!别想抢走我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她听见了沈司珩的声音。
“妈,还有我在,我会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沈东荣敲着拐杖指着她骂。
“一个小丫头,把好好一个沈家搅得家破人亡,不得安宁,你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赶紧滚!沈家容不得你!”
站在老头身边的沈如韫更是直接上手推了她一把。
“快走吧你,没看见我二婶都被你气成这样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了责任吗?真是个害人精。”
周围的人们也同仇敌忾对她指指点点,恶语相向,一时间余未莱成为了众矢之的。
也不过短短的几秒钟。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余未莱,便彻底清醒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沉沦在了沈司珩的无限温柔里,失去了自我,没有了方向,不像她,太不像她了。
她是该醒了醒。
人群簇拥下,余未莱已经看不到沈司珩了。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今又隔着这样的“恩怨情仇”,呵,她怎么会觉得能跟他在一起呢?
简直是痴心妄想,她的确太可笑了。
余未莱不再留恋地转身,无言的离开,始终没掉一滴眼泪。
此时的某个角落里,林梓琪正在与人通着电话,神色自若地说着什么。
“侯馨这次表现得不错,很精彩。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好好表现,很可能会抱得美人归哦。合作愉快,祝你好运。”
疏散宾客,宴会草草散场。
沈夫人吃过药,激动的情绪已慢慢地平静下来,侧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休息。
沈司珩轻轻抽回被沈夫人握住的手,起身看向魏笒,“这里先交给你。”
魏笒点头应下,理解他的心情,只能道:“你最好不要离开太久。”
“嗯。”沈司珩说,“10分钟。”
坐在椅子上的沈东荣见他准备离开,开口说道:“你母亲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好陪着,你要去哪儿?”
沈司珩驻足,黑眸看过去,神色冷漠。
“我去哪儿,做什么,不必向您汇报。您只要管好您那两个儿子,我就不劳大伯费心了。”
……
午后的天色渐渐阴沉起来,余未莱站在拐角处的角落里等待。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但她实在不合适再出现了,以至于丢在宴会厅的手包都不好自己去拿。
不久,等到了沈司珩。
男人依然挺拔英俊,不见半分狼狈。
他手里拿得是她的东西,轻声问道:“吓到了?”
余未莱轻轻摇头,“你妈妈还好吗?”
“嗯。已经稳定了。”他说。
余未莱松了口气,“你不该出来。”
沈司珩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你一言不发就走,我怎么可能不出来?”
她却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手心,语气真诚无比。
“沈司珩,我不想让你为难。回去照顾你妈,别再管我了。”
男人拉她入怀,“又想逃避?”
余未莱留恋他怀里的温暖,没舍得推开,鼻子酸酸的有点儿难受,但使劲儿忍着没做出很没出息的事儿。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沈司珩:“爱我,不要动摇。”
余未莱差点又心软,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保持片刻的清醒,再次睁开的眸子已是清明无比。
“我们先不说这些,你去照顾你妈,我们的事之后再谈,可以吗?”
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沈司珩慢慢放开她,四目相对时,大手却又扣住她的脖颈,低头吻上她的唇…
难舍难离,蚀骨缠绵。
许久才分开。
他低声道:“不要胡思乱想,让司机送你回去,乖乖等我。”
余未莱乖乖点头,“好。”
他多少安了心,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方才离开。
望着男人快步走回去的背影,她有几分心疼。
真是个犟瓜,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她哪值得他这样呢?
余未莱到底是没有听话,去了别得地方。
宝山公墓。
天阴沉沉的,似乎大雨将至,墓地更是透着阴冷孤寂之气。
一抹单薄的身影,缓缓走上石阶。
高跟鞋踩在石阶上“哒哒”作响,余未莱还未行至那座大墓,却被管理员拦下。
“不好意思姑娘,沈家的墓园不接受外人祭扫了。”老人说。
余未莱没有多言,把手里的白菊递过去。
“请您把花放过去,可以吗?”
老人心一软,“好,姑娘。”
余未莱点头致谢,缓缓转身离开。
“姑娘。”老人叫住她,“你有什么想说得话,我帮你转达。”
余未莱摇头,“没有,谢谢。”
她径直转身离开,走得有些失魂落魄,高跟鞋在并不平坦的路上挣扎,脚下一踉跄,狠狠摔倒在地。
手掌上传来刺痛,掌心被碎石蹭出了血,脏兮兮的。
她瘫坐在地上,用一只手用力擦着手上的血污,很用力的一下接一下的擦,一下比一下用力,可无论怎么努力,却总是擦不干净。
满手的献血,像五年前那样。
鼻子酸涩,水眸泛潮,逐渐模糊了双眼,豆大的泪珠无声的掉落,一颗接一颗,止都止不住。
……
“莱莱小可爱,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莱莱,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发誓,一辈子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沈司恩,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
“我不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
双手捂住眼睛,泪水却还是在手指缝不断的涌出,好像要把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无声的落泪,终于演变成嚎啕大哭,不顾形象的,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委屈了好久的孩子。
怎么没有想说得话呢?
她想说的、她欠那个人的…
其实只有一句。
沈司恩,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