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座历史悠久的古镇在我眼里就像是个梦一般能够抚慰心灵的地方。”希德尔笑道。
“即便是这座古镇内蕴含了某种可怕的诅咒?”穆莎皱着眉头看着小镇房屋墙上盘根错节的植物,以及那些年代久远早已荒废的房舍。
“我实在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会在一个薄雾蒙蒙的时刻,去体验古镇‘令人神清气爽’的刺骨寒意。”
希德尔讪笑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很喜欢在无人的古镇里游荡,你猜猜我是怎么发现的。在我老家有一种叫做马拉松的长途田径运动,由于行程比较长,这种运动多半会在郊外进行。我偶然参与过几次,本来以为会是比较枯燥的拉力赛,但是我后来惊喜的发现赛道居然会路过那种荒废多年的‘鬼镇’。”
“也不怕你笑话,我不敢独自在晚上的时刻拜访‘鬼镇’。我只敢白天怀着朦胧的期待感去听风从小镇的一头吹到另一头。去听古老房屋在风中发出阴暗岑寂的咯吱声。”
希德尔细细回想道:“后来我发现真正的可怕不是那种死寂般的宁静,那样会让人很快冷静下来。反而是未铺砌的地面裸露的黄土,空气中飘荡的发霉臭味,以及那种仅仅在你听觉边缘产生的声音,最让人心烦意乱。”
“我以前常常为自己出色的听力感到自豪,可那次却让我深感烦恼。那天我几乎惶恐的跑出了那座无人的小镇,仅仅是因为我无法忍受那持续不断且无法查明源头的噪音。”
“所以你就是这样抚慰心灵的?你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很期待一个能将自己完全吞噬的怪物从小巷中窜出,好让你当初完全紧绷的神经迎来永远的放松。”穆莎调侃道。
希德尔耸了耸肩膀,道:“这次不一样,你猜猜我昨天为什么敢埋头就睡,理都不理我眼前出现的幻象?。”
“为什么?难道不是你被吓傻了么?”
希德尔笑道:“当你睡在一面很矮的天花板下,你会不会想象它某天会掉下。而当天花板上传来一些干瘪的疙瘩疙瘩声,这种下垂感会显得更加强烈。”
“正常人也许会这样想,我明显不是,昨天晚上天花板传来了些许声音,这跟我之前在其他古镇里听到的声音截然相反,它丝毫没有那种鬼鬼祟祟的感觉,当然这样形容不大准确,但我也懒得去想另一个修饰词。反倒更像是故意弄出来的样子。”
“弄清楚这一点之后,我就对这个装神弄鬼的东西不感兴趣了。”
“为什么?”
希德尔笑道:“这种东西在我的记忆中,也出现过几次。最近的记忆是某人的地下收藏馆,她琳琅满目的收藏吸引了无数从不同位面里出现的魔宠。”
“当然由于魔宠对女术士的重要性,她其实不大喜欢那些在她地下室四处乱窜、长着各色皮毛的小东西。我应该清理过不少这类生物,它们总喜欢在黑暗中发出令人跺脚的窃笑。而且喜欢给别人带去离奇的怪梦。”
“最着名的就是某种叫做莉莉丝的小粉生物,喜欢给常年禁欲的教士来点魅魔的震撼。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亵渎神明更让它们感到痛快了。”
希德尔会心一笑,道:“关于这些生物的古老记载和近代流传的想象模样成百上千,我也不是全都记得。”
“别瞎扯了,我们抓紧时间。”穆莎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催促道。
“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珍惜这种东鳞西爪甚至荒谬可笑的杂谈,也许它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和某个地点相连,那时会体现无与伦比的重要性。”
“风操的!我真想把石头塞到你的嘴里,去缓解你带给我耳朵的痛苦,不管石头能在你的嘴里待多久。”穆莎微愠道。
希德尔叹息道:“我这次出来其实是想完完整整的看看那栋古老且极不寻常的屋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配合。”
“明明是你一直不提正题。”
“房子周围的场地很宽,四周的高墙就像是狱墙隔绝了内外的世界。我想当初肯定有人想靠这面墙来阻遏诅咒的蔓延。但是神秘侧的风险哪有那么好规避的。”希德尔嘲笑道:“走!我们去看看其他有趣的东西。”
转眼间,两人就来到小镇的边缘。原本清晰可辨的小镇边缘蓦然向外扩张,令边界变得遥遥无期。
希德尔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道:“难怪那群人对我们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原来只要踏进这座小镇就进入了那座古宅力量衍生的一部分。”
“等等,你过来看一下,这里貌似有一些奇怪动物的脚印。”穆莎的声音吸引了希德尔的注意。
希德尔都不清楚她是怎么在纠结交错的幽深小巷里发现这些脚印或者抓痕的,不过他更在意那些镶嵌着小块玻璃的狭窄窗户,上面布满了诡异的划痕。
也许这里发生过某些奇怪的事情,希德尔相信在这条街道下面肯定还隐藏着模糊的线索。
“真是极为罕见的印记,我曾听说过,那些喜欢在黄昏时期探险偏远山谷的冒险者,经常会在陡峭的密林、峡谷内目击留下一些极为引人深思的笔记。”
穆莎不屑道:“但是如果那些零星的记录与事实并不相吻合的话,这样的目击笔记可不会给人带来安心的效果,反而会让人惴惴不安。”
希德尔蹑手蹑脚的说道:“如果我来写目击报告,仅凭这些线索,我都能写得八九不离十。”
穆莎扬眉道:“你哪来的自信?”
希德尔道:“你别不信,这些生物肯定是靠着巨大的节肢爬行前进的,而且数量相当可观。它们似乎还特别好奇居住在这座村庄里的卓尔,才会好奇的用爪子挠窗户上的玻璃。”
“你再注意这些荒废的房子,本地人明显不想和它们有过多接触,我们不妨将它们列入攻击性强且不友好的大型食肉动物。”
“你应该把你的文笔再润色一番,说不定能在酒馆里演变变成一则乡下老人的秘密传说。”穆莎讥讽道。“喂!你在干嘛?”
希德尔笑道:“这个屋子的大门被人用厚木板紧紧地封死了,明显是房东不想让其他人继续深入调查。说不定我们能在里面寻到一些线索。”
穆莎眺望屋子,道:“你看墙壁上的窗户,这个特殊窗户被主人特地用木板从内部封死,而且看起来是在很久以前封死的。如果你想进去,我们说不定可以从阁楼想办法。我们在楼顶打个老鼠洞就能进去享受一屋子的灰尘和蜘蛛网了。”
希德尔期待的搓了搓手道:“快干吧!我都期待的不得了了。”
当他们爬上房顶,他们确实从一些痕迹看到了一个通向房屋内的入口,一样被人用厚久的木板封死。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木板是从外部封死的。
很明显那个固执且不允许其他人调查的房东就是从这个出口离开屋子的,希德尔挖出卡在木板缝隙间的棉花,再顺着缝隙将木板一块块的扒下。
两人吧嗒吧嗒地经过下陷的木制地板。
“你说我一走上去,这个楼梯不会塌吧?”穆莎问道。
“没事。”希德尔笑道,“我今天早上吃了两顿早餐,它都没塌。”
两人拾级而下,房屋内部空荡荡的,这不出希德尔的意料之外,这种荒废的屋子里,要是有做工精致的红毯子才奇怪。
希德尔小心的抬起脚,跨过最后一阶的阶面。
“别踩到了,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古老的传统。”
“真奇怪,你觉得会是什么东西?”穆莎问道。
希德尔倾身向前,看着阶面,细细地闻嗅。
“你闻出了什么?”
希德尔不适的打了个喷嚏,捏着鼻子道:“风操的灰尘,讲实话,我闻不出来,痕迹存在的时间太久了。我估计是某种生物的血。当然不是什么谋杀犯留下的作案痕迹。”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是某种仪式的牲礼,真是有意思。”
希德尔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问道:“你们卓尔有这种习俗么?把一些古老的仪式融入自己的生活中?”
“我不懂!”穆莎冷着脸说道:“你觉得这座房子有多老了?只有在新建的房子内才会进行这样的牲礼去镇宅安家,我从没见过古旧且即将废弃的老宅内出现这种仪式。”
“那么这个血会来自什么生物?黑山羊?或者黑公鸡?”
“洛斯兽吧?”
希德尔笑道:“不是奴隶的鲜血我很不认可,看来你们卓尔在这方面还是出奇的开明。走吧,这座房子内还算空旷,就是不知道房子底下有没有埋点东西。”
穆莎心不在焉的说道:“可是三王节要到了,你确定要进去么?”
“古老节日?”
“据说在这个古老节日,幽灵和鬼魂会被放出来,可以随心所欲地四处游荡,行善或者为恶。”
希德尔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出神,但很快久恢复常色。
他仿佛在地基下听到了同类的灵魂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