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衿衿是在三日后醒来的,昏睡中的她,在梦境中一直重复着谢轻舟那副哀伤的样子,搞得她都想直接去问谢轻舟了。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房间,头顶是重重纱幔,没等她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乖徒儿,看看为师今日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摇光走到了任衿衿的床边,就看到她睁着一双杏眼,两人对视了一眼,任衿衿坐起了身子看向他端着的碗。
“白,菜,萝,卜,汤?”
两人都没想到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会如此的,尴尬,任衿衿抓着床角,十分想有一个人能在此时拯救自己,此时就很尴尬。
“这可不是一碗普通的白菜萝卜汤。”
摇光咳咳了两下指了指自己的碗:“这是一碗加注了为师拳拳关怀的白菜萝卜汤。”
任衿衿翻了个白眼接过了他手中的碗,要不是她现在很饿,她是绝对不会接受自己一个如此爱美食的人,喝一碗连盐都没有的白菜萝卜汤。
“哎,这就对咯,你现在还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那日他替她看过了,但是不知道当事人本人与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任衿衿把碗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
“老头儿,不是,师父,我觉得你那座桥应该加固加高一下,我年轻人啪嗒落个水没事,您看看您老胳膊老腿的,我也担心您不是。”
摇光瞪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你这样,应该是没事了,赶快穿好衣服,我们要去清思殿行拜师大礼。”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任衿衿看着不远处桌子上的白衣,站起了身子,不一会儿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摇光,正在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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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思殿内,早已站满了内门弟子,和任衿衿一同晋级的两人也早早就到了,摇光带着任衿衿走进来的时候,殿内便响起了行礼声。
“拜见摇光长老,见过小师姑。”
任衿衿听着这一声声的小师姑,心里别提多舒爽了,但是眼尖的她一眼就看到了笑着看向她的谢轻舟,糟糕!几日不见,大魔头刀人的眼神还是那么的熟悉。
妗妗我啊,今晚怕是回不去了,师父父呜呜呜。
摇光把任衿衿扒拉自己的手拍了下去说道:“出息点。”
她可恨自己还要靠谢轻舟的魔骨,要不然她非要逼着他喊自己一声小师姑!
摇光走到了上座,坐在了天权的身边,然后有弟子喊道:“拜师大礼开始!”
第一道礼先拜祖师,祈求祖师爷“保佑”,使自己学业有成。
第二道礼行拜师礼,三叩首恩师,教我者师父,习得衣钵与术业。
第三道礼师父训话,宣布门规及赐名。
等任衿衿从摇光手中接过那把剑的时候,便代表她正式成为了坤灵仙山的弟子,还是辈分极高的那种,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都重了几分。
一开始她只想在坤灵仙山混个金丹期,然后就去取魔骨,可是一不小心就成了摇光的徒弟,还成了大魔头的小师姑,这事情倒是越来越复杂了起来。
拜师大礼结束之后,任衿衿将剑握在手中,送走了各位长老之后,她松了口气,然后便听到了谢轻舟的声音。
“任衿衿。”
她转过身,身上的裙角随着她的动作绽开一朵花,她和他穿着同样的白色衣衫。少女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乌黑的发上插着银色的流苏,脑后那只蝴蝶被她带的轻轻颤抖。
少女背对着打开的殿门,阳光在她身后铺就了一条五彩的光路,她勾起一个笑,眉眼弯弯,似是这世间最绚丽的人。
“啊?怎么了?”
任衿衿最怕的就是他喊自己,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是谢轻舟的小师姑,怂什么。
谢轻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住她,见她回自己,只是瞥了她一眼抬脚往前走了,任衿衿被他喊的莫名其妙,连忙跟了上去。
“谢,阿舟?”
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喊他谢师兄,可是单喊一个谢轻舟,她也不敢,于是便大着胆子想换一个更亲密的称呼。
砰的一声,她被谢轻舟掐着脖子抵在了清思殿的柱子上,少年眉眼间满是戾气,薄唇轻启:“谁准你这么喊我的?”
阿舟阿舟,多么亲密的称呼,但是他不需要,这个世间,他不需要跟谁亲密,他要做的就是拿回乾渊,杀死帝辛。
他生来便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感情是牢固的,从未拥有过,所以也不会期待,在他的心中,不顺眼的,让他心烦意燥的,杀掉就好了。
比如眼前的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破例,如今还得寸进尺,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杀了她,他就不会再为任何人破例了。
“咳,阿,阿舟......”
任衿衿扒着他的手,艰难的挤出几个字,稀薄的空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进不到胸腔中,挤压的她的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
她的手使劲的往前够,然后在谢轻舟那双红眸越来越红的时候,她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阿舟。”
任衿衿又喊了一声,她头发上的蝴蝶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谢轻舟的手指带着寒气,冰凉的很,可是她的手很热,谢轻舟抽回了自己的手,垂眸看向她。
“再喊我阿舟,送你见阎王。”
然后他松开了手,任衿衿摔落在地上,看着他抬脚走了出去,她摸着自己的脖颈,喘了口气,还好,活过来了。
掉在地上的蝴蝶被她捡了起来,任衿衿捧着那只蝴蝶看向了门外,白色的衣裙上染上了脏污,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
谢轻舟烦躁的回到了归寂峰,耳边却是一直回响着任衿衿那一声又一声的阿舟,谁准许她这么喊的,真是不要命。
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让任衿衿再开口说一句话了。
当晚任衿衿回到万象空山镜的时候,便在湖面中看到了自己脖子上那道重重的掐痕,她不怀疑当时的谢轻舟是对她下了死手的。
但是当时的她也是在赌,赌什么呢?赌从来没有人喊他阿舟,赌他也许也是渴望能有人这么亲密的喊自己。
结果看来呢,她至少赌对了一半。
“阿舟,是个好名字~”
她笑了下,将手中的蝴蝶又插进了头发中,轻颤的蝴蝶在她的头上颇为灵动,仿若山间的精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