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月盼上前询问,她们小姐一向亲和,云淡风轻,极少出现这样落寞的神情。
难道是因为杨三叔和三婶?
月盼赶忙道:“小姐,三叔和三婶都安好,三叔已经搬进了咱们院子,就和三婶一个屋,您要是放心不下,随时可以看望他们。”
杨锦帆点点头:“那就好,天色太晚他们也休息了,不必去看,你们办事我很放心。”
话落,她坐下接过盛有姜汤的碗,慢条斯理地喝着。
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小丫头们都能感觉到小姐心情不太美妙。
喝到一半,杨锦帆突然起身放下碗,拿起方才的披风跳窗而去,屋中人面面相觑。
“白附那臭小子惹小姐生气啦?”
“他敢!要真是他我剥了他的皮!”
“不是王家,应该也不是白附,是今儿来的那位大人吗?”
“不会吧,他们今早还密谈来着。该不会是今天的出诊?”
“怎么会,不好的人家小姐根本不搭理。”
“那是……君公子?”
众人齐刷刷看向出言的人,辰凝立刻捂住了嘴,一脸无辜。
别说,还真有可能,君公子早先来过信,如今也快到了吧!
屋内的猜测杨锦帆没心思管,她坐在王家最高建筑的屋顶上,眺望远方出神。
雪落在她的发顶,薄薄覆盖一层,肩头的雪滑落,白雪反光中,一道人影站在她的身后。
“阿帆,久等了。”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拍落少女肩头的雪,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系在少女身上。
杨锦帆忙阻止:“我不冷。”
少年执拗,仿佛不曾听见她拒绝的话,动作温柔将披风结带系好。
杨锦帆抬头对上少年灼热的视线,扭头看向别处,鼻尖红红,眼角酸涩,不知是不是冬日的风太过寒冷。
少年观她变化,自然知晓她已经看过那本族谱,再控制不住自己,强势拥她入怀。
单薄的身躯带着寒气,在黑夜中泛着暖光。
心,不愿将遗憾深藏。
情,不愿为世俗屈服。
“我的错,第一面就察觉了你的身份,却迟迟未开口。”少年将俊颜埋在少女颈处,呼吸的热气喷洒,粉嫩的耳垂酥酥痒痒。
杨锦帆置气,不说还好,一说她心里的酸楚就抑制不住,红了眼眶。
她试图推开他,推攘几次,无果。
她哽咽:“从我认识到后来跳海,你可曾……可曾知晓我的心思?”
绵软涩沙的声音入耳,直击心灵,怀顾君自责席卷全身。
一遍又一遍低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积攒了两世的情话终于在这一刻宣之于口,怀顾君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也无比忐忑。
他喜欢她,从见第一面就喜欢,他从未想过舰艇随意靠近的陆地上会出现一个懵懂明媚的少女,还是他恩人的孙女。
他总觉得,这就是命定的缘分。
只是那时的他无父无母,承担部队重任,知晓自己很可能没命回来,所以从未开过口,怕耽误她。
他没想到,舰艇部队接到任务出海的那天,她会那样决绝,随他一起。
驻地医院里,喜欢她的人数不胜数,营地里喜欢她的军官士兵至少也有一个排,他从没奢求过她能选择他。
那一刻,他像是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
这一世,他们依旧背负各自的命运,不过遗憾不能再留了。
“喜欢我?所以撇下我独自面对一切,那我呢,只能在你的庇护下傻傻过一生吗?”
她从小接受的就是非常人的训练,爷爷也从未将她只当做一个乖巧的孙女去疼爱,她是优秀的军医,是医学界顶级且年轻的天才,她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并肩作战。
“不是的,不是。是怕你受到伤害。”
怀顾君想解释,望着她猩红湿润的双眼,将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上辈子我理解,是为了家国。那这辈子呢?认出我为什么不说,好几次我以为认出了你,只是不敢确认。总觉得若真的是你,你一定能先认出我。”
可是他没有,宁愿忍着,装着,也不愿意将心中所想让别人探知半分。
杨锦帆满脸是泪,看向少年逐渐成熟刚毅的眉眼,有怨亦有爱。
怀顾君伸手描摹少女精致的五官,为她拭去眼泪。
少女青涩逐渐褪去,妩媚初显,魅力四射,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她、爱慕她,如同上一世那般。
他嫉妒,他贪恋,不甘,想占有,心疼,喜欢……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甘之如饴。
“外面寒冷,我们进去说,好不好?你想知道的一切,我一定毫无保留,全部说与你听。”
他护着杨锦帆往她所在的院子飞去,屋里的一群小丫头见到两人,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几人为怀顾君端来姜汤和暖身的吃食,便自动退下,给两人留足空间。
怀顾君在杨锦帆眼神的督促下喝完姜汤,道:“阿帆,我想你了。”
思念从分别那一刻便开始,与日俱增,不曾停歇。
杨锦帆握住他的手,大胆回应:“我也是。”
十三岁的少女眸中闪过微光,是爱意的翻涌,也是遗憾的填补。
怀顾君反握住那只白皙稚嫩的小手,心中烫贴,天知道他等这一句等了多长时间!
在鄂州时亲眼见到她对那位范大人的关心,他快嫉妒疯了,若不是范大人生性良善,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他真会控制不住结果了他。
真奇怪,明明没见时有千言万语,真正见面了,却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话。
“三叔和三婶是否安好?”
“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倒是你和尧哥,你们过得怎么样?”
怀顾君不以为然,他们糙汉一群,再难也就那样。
“你呢,你过得好不好?”
怀顾君将面前热腾腾的烧鸡撕下一只腿递给杨锦帆。
“我也还不错,除了寻找爹娘那段时间有些紧张,其他的……”
“我靠,有烧鸡!”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白附顺着香味寻了过来,直到至桌前才看清来人。
“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