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母亲不求你能成为人中龙凤,只求你能平安归来。如今瘟疫横行,你在路上,千万要记得听郎中的话,注意好自己的身体。若是有什么不适的,一定要及时找客栈歇下来。”
季夫人拉着季浚的手好生叮嘱着,再一一嘱咐了随同季浚上路的小厮和郎中。
季有承又对自己儿子说了一番父子俩的贴心话,这才让人准备好出发了。
“浚哥哥,浚哥哥!”
站在县丞府门口的一群人循声而望,是罗家大小姐,罗珍珍。
季夫人的脸色僵了一瞬,脸上的温柔淡了几分。
季有承心头的火气一下窜了上来,他不是告诉过罗保富管好自己女儿吗?
怎么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季浚不悦地皱了一下眉,随即冷着脸,盯着跳到自己面前的罗珍珍。
“瘟疫盛行,你不在罗家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季浚的话冷寒如冰,偏就是罗珍珍这个蠢货听不出来。
“浚哥哥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我与我娘同在城外滞留了几天,我娘染了瘟疫,我都没事的。哎浚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罗珍珍扫视了一圈周围,仆人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府外还停着一辆马车,瞬间慌了神。
季浚冷漠疏离地回了几个字:“进京赶考。”
罗珍珍心头“咯噔”一下,浚哥哥要进京赶考,那罗家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浚哥哥,你进京赶考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也为浚哥哥准备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还能好好送一送浚哥哥。”
“现在也能送。”
季浚撇开罗珍珍挽着自己手臂的手,径直走到马车旁,准备上车。
“浚哥哥等一下!”
季浚顿住脚步,抿了抿唇,还是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怎么啦?”
罗珍珍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
“我要和浚哥哥一起去!”
季有承威严一声:“胡闹!”
简直胡闹,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怎的这般不矜持?!
季夫人连忙上前拉住罗珍珍:“珍珍啊,你浚哥哥要进京赶考,时间耽搁不得。再说路上跋山涉水的,你浚哥哥是男娃,吃些苦不要紧。你不一样,你可是金枝玉叶的罗家大小姐,细皮嫩肉的,哪里能吃这份苦,就算能吃,伯母也舍不得啊!”
罗珍珍心里甜滋滋的,爹和哥哥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季伯母明明对她这么好,分明就是认可她这儿媳妇,怎么会对罗家有意见?
“伯母不用担心,将来我也是罗家的儿媳妇,照顾浚哥哥是我分内的事,和浚哥哥在一起,再苦我都不怕!”
季有承望着罗珍珍信誓旦旦的模样,越发不喜。
商贾世家出身的,就是不懂礼数,不堪为他季家妇。
夫妻俩出奇一致地看向季浚。
季浚脸上一片漠然,仿佛下一秒拳头就要挥在罗珍珍脸上。
令人没想到的是,季浚勾了勾唇,面色温柔了起来。
一口应下:“好啊,有珍珍作伴,我当然开心啦。”
季家夫妇不可置信的看向季浚,这孩子一向懂事的,怎么一下子就转性了?
“浚儿,不可胡闹!”
进京赶考之人,怎能沉溺于女色?
简直荒谬!
季浚却说:“爹,娘,我和珍珍也是定了亲的,她愿意陪我去吃苦,我甚是欣喜。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珍珍,不会乱来的。”
罗珍珍感动得稀里哗啦,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重新挽上季浚的手臂,好像刚刚季浚推开她,只是她的错觉。
“浚哥哥,你真好!”
季浚眼含深情地看着罗珍珍,道:“你出门可与家人说了?”
“浚哥哥放心吧,我会让他们回去通传的。只要是跟浚哥哥走,我爹放一百个心!”
“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出发,缺的东西路上买。爹娘,你们帮我去告诉罗叔叔一声,就说珍珍跟我一道去京城了,请他们放心,我会照顾好珍珍的。”
说完,扶着罗珍珍就上了马车,不给季家夫妇劝说的机会。
马车扬长而去,罗珍珍甚至连贴身婢女都没带。
一路上本以为季浚会停下给她买几套换洗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可季浚像是忘了这事一样,一上马车就闭目小憩,当罗珍珍不存在。
罗珍珍几次提醒他停车,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拿了县丞的通行令,马车轻轻松松出了城,罗珍珍撩起车帘一角,远远瞥见城外那个瘟疫治疗点也然大变样,应有尽有,比她在的时候东西只多不少。
看着渐行渐远的城门,罗珍珍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草率就跟着季浚出了城。
在给顾定裕帮忙打下手的钱沁怡靠了过去,低语道。
“师父,那辆马车看着像是县丞府的,车上坐着罗家大小姐。”
“嗯,立即派人跟着。”
“是。”
钱沁怡走在朝颜和鹿竹身边说了几句什么,两姐妹便以拾柴火为由离开了。
如今瘟疫盛行,城门口摆放着多少棺椁都没能出城,尸水流了满城门口,臭气熏天,只能行以火葬。
一辆马车倒是轻松就走了,肯定跟县丞府关系匪浅,车上还坐着罗家大小姐,更引人深思。
跟出城门五里地,树林越来越茂密,行人已无,马车这才减慢了行驶的速度。
小憩的季浚也不装了,蓦然睁开眼睛,阴戾地盯向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罗珍珍。
罗珍珍感受到视线,瞬间打起精神,看向季浚,目光生了一分怯意:“浚哥哥?”
季浚双目腥红,一点一点靠近罗珍珍,杀意四散。
罗珍珍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害怕地往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季浚勾起一抹冷笑,冷哼一声:“哼,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当然是要你……为她偿命啊!”
他猛地伸手掐住了罗珍珍的脖子,罗珍珍正想惊呼,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罗珍珍只感觉眼前一片昏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季浚。
季浚一改往日的温顺谦逊模样,面对罗珍珍时,就像索命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