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叶倾怀收了些怒气,道:“陈阁老,庆县如今是何状况我们没有人看到,仅凭谭春晖的一面之词就下决策,朕以为为时过早。”

陈远思立即反驳道:“陛下,谭春晖向朝廷发出的是八百里急报,依照我朝律例,这份急报里但凡有一字虚言,他都要被革职论处,严重者甚至要牵连家眷九族,老臣以为他不会赌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去污蔑一个毫无瓜葛的西军统领。”

见叶倾怀不说话,陈远思继续道:“陛下在这封急报中应当看到,陆宴尘是在谭春晖亮出县守身份后,一剑斩断了他的绶带。印绶乃朝廷所赐,是天家威严的象征。陆宴尘进士出身,曾任太清阁学士,不可能不明白绶带的意义。他明知故犯,便是板上钉钉的叛乱之举!老臣知道,陆宴尘曾出任过陛下的帝师,陛下对他有深厚的师生情谊,难免会在此事的判断上有失偏颇,所以才不敢惊扰陛下。”

他抬起头,目中竟有凛然之色,他看向叶倾怀,道:“陛下说决策过早,是认为内阁的批复不妥,应当回绝颍州军的调拨要求,任由庆县的叛乱发展吗?陛下,老臣多说一句不相干的,叛党所控制的庆县粮仓可是整个颍州最大的粮仓。”

陈远思这一番陈词慷慨激昂,全然似个忧国忧民的贤臣,在煞费苦心地为皇帝排忧解难。

叶倾怀本在气头上,可听他说到后面,却渐渐冷静了下来,蹙起了眉头。

太古怪了。

无论是陈远思还是顾世海,都太古怪了。

从她拿到军报的一刻起,她就觉得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陆宴尘的阴谋,是顾世海为了除掉陆宴尘而布下的局。

所以在叶倾怀的预料中,面对她的诘问,应当是顾世海细数叛党的罪证而陈远思在一旁看戏的局面。

然而事实却反了过来。

一向明哲保身不露声色的陈远思在言辞凿凿地坐实陆宴尘的叛乱,顾世海则像是事不关己般不置一词。

更让叶倾怀心生凉意的是陈远思最后的那句话——

庆县粮仓是颍州最大的粮仓。

大景最为肥沃的两片土地,一片是中州平原,一片是颍州平原,这两州每年的粮食产量可以占到整个大景的三之有二。去年京郊塬上粮仓出事后,颍州就成了整个大景最主要的粮食支柱。

而庆县粮仓作为颍州最大的粮仓,在这个京郊粮仓被盗、前线打仗缺粮的节骨眼上,可以说是大景的命脉。

不容有失。

不得不说,陈远思的话戳到了叶倾怀的痛处。

不论陆宴尘究竟是不是被人陷害,陈远思和顾世海又各自在打什么算盘,庆县粮仓失守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庆县粮仓万无一失。

见叶倾怀神色动摇,陈远思叩首在地,道:“望陛下以国祚为重,勿因私情贻误战机。”

他说得十分恳切,叶倾怀却没有应声。她转向顾世海,问道:“顾阁老对此事有何见地?”

沉默了一整晚的顾世海终于开了口:“臣以为陈阁老说得在理,朝廷应当速派颍州军前往增援,稳住庆县局面。只是,以臣对陆宴尘的了解,他对朝廷绝无二心,若是当真反了,恐怕其中另有内情。”

不知怎的,叶倾怀感觉陈远思跪伏着的身姿似乎是僵了一下,像是呼吸窒了一拍。

叶倾怀忖了片刻,提笔拟了一道旨。

“这八千人既已开拔,无谓往返,就让这支颍州军驻扎在庆县城外。但在有朕的旨意前,这支军队不能有任何动作。”

说完,叶倾怀不由分说将门外的李保全唤了进来,对他吩咐道:“李保全,去一趟兵部,让他们把这道圣旨加急发往庆县颍州军中。”

李保全刚出门去,陈远思抬起了头劝道:“陛下,兵贵神速。叛党一旦成势,恐怕不是八千府军能应付的……”

他的言语中明显有了几分慌乱,叶倾怀打断了他的进言,道:“朕自有决断,阁老无需多言。若是陆宴尘当真反了,朕自不会轻饶了他。”

---

玄清门外,兵部衙门。

从年节开始,兵部就是六部里面最繁忙的一个部门,加班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但是今日毕竟是休沐日,天黑下来后衙门里便没有几个人了,只有兵部尚书的房间一直亮着灯烛。

此时屋里除了何青长,还有从景寿宫一出来就匆匆赶来此处的顾世海。

对于自己顶头上司突如其来的深夜造访,何青长似乎并不意外,甚至立即就端出了烧好的热茶给他恭恭敬敬地倒上。

“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有八年了。你若是坐得腻了,我可以换个人来。”顾世海没有一丝迂回,直入正题。

何青长立即放下了手里的茶壶,在顾世海面前跪了下来。

“阁老对青长有知遇之恩,若没有阁老,青长早已是冤死在狱中的一具枯骨,青长不敢忘。只是,陆宴尘此人确是军中良将,我大景若要力克外敌,有此人在当事半功倍。”何青长垂着头道。

“良将若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除去!你也知道如今外敌环视,那你告诉我力克外敌的前提是什么?前提是众志成城,上下一心!如今军中不仅有我们的人,还有陈阁老的人,现在连陛下也要进来插一脚,到时候打起仗来各为其主,内斗都斗不过来,还克什么外敌?”顾世海恼道。

“这本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既能除去陈阁老的势力,又能除掉陛下的势力,可你偏偏跑去陛下面前多此一举。怎么?你去允州打仗和陆宴尘打出生死情谊来了?我告诉你,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知恩图报,你想着救陆宴尘的性命,可他却不一定会念着你的好。”

“大人,陆宴尘他……”何青长抬起头,刚要辩驳,却被顾世海打断了。

“你不必与我辩说什么。这次本也不是我要他的命,而是陈阁老要他的命。”

何青长一惊,停下了到嘴边的话。

顾世海看着他的眸色沉了沉,道:“你也未必能救得下他来。陈阁老若是真想他死,不要说你,就算是陛下有心,恐怕也难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