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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大郎哥几个,都缩头缩脑,畏手畏脚的。

大郎磕磕巴巴的表示:

“要不我们带他回……”

老杨氏抬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没钱,作为你们的奶奶,不给你们准备足够的钱,就让你们这么走我不安心。

何况你们不仅是他儿子,更是老浮家的孙子,你们能活这么大靠的是一家子,可不单单是靠那两个狗东西。

他们那点子恩情,不配你们搭上一辈子,何况你们打小就被他们使唤来使唤去,他们又哪里把你们当过儿子。

那是拿你们当不花钱打不走的长工。

在他们心里,你们还不如那个捡来的!

你们还巴巴孝顺着,真是没啥可孝顺的了,别忘了,为了省那五两银的事,你们早就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现在你们叫他一声爹是情分,不叫是本分,你们现在的身份只是老浮家的孙子,侄子,不是谁的儿子!

一家子里头出这么一个蠢货,娶那么一个蠢妇就够了,要是再有四个傻了吧唧的孙子,老娘就是死了也会被气的闭不上眼。”

老杨氏说的很明白,她是不会同意让孩子带着浮二白走的。

但其他办法又有什么呢?

五郎六郎现在还是有些懵,几天前还都好好的,现在又成了这样。

要真说,他们也肯定不希望大哥走,也不希望二哥走,也不希望自己走,甚至也不希望爹走,可是他们的爹老是做错事,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二郎蹲在地上烦躁的抓着头发,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郎红着眼,还是狠不下心来:

“那不走的话,总,总不能真杀了他……”

那是一定的,就算秦明义真能为他们兜着他们也不能杀人,这不是主动把把柄往人手里送嘛。

不死的话,解气又能让他不作妖的法子也不是没有,但碍着大郎几个谁也不肯先吱声。

哪怕是最恨浮二白、小杨氏和福宝的浮四白和王氏也不肯出这个头,而是默默观望。

这也是老杨氏为啥要先让大郎他们说,到底是他们的爹,旁人说了以后难免要生出些隔阂。

但这几个孩子又说不出什么,不处理肯定是不行的。

大郎也明白,犹豫了几次才狠心道:

“只要不让他死,怎么处理我们都听家里的!”

有这个话就好多了,老杨氏说:

“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我也写封断绝书,把他远远的扔出去,以后他爱死死爱活活,家里谁都别再打听,别再问。

另一个,左右他的腿废了,舌头也没了,既然还能爬,就由我和老头子动手,把这个逆子的手也折断了。

再买些哑药来,让他彻底说不出声来。

还扔回他的房间去,每日给他一碗饭一碗水,以后是死是活看他的命数。

全当他没被找回来,以后也不必让人知道他。

藏个疯子藏不住,藏个不能说话的废人却好藏。

有人问起他就支吾搪塞过去。

就算是被人发现了,这的人也都知道他疯了,还跑过,就说他在外头受了伤,得罪了人,咱们怕再惹祸才把他藏起来。

一个废了的病人狼狈些也正常,旁人说不出什么。

他既然那么想过好日子,甚至为了自己来害家里,那就让他什么都没有,再不,就让他看着旁人什么都有,只他没有。

都说说,选哪个?”

房顶上藏着记录的锦衣卫后脖子都发冷,小声和同伴说道:

“这老太太不去诏狱都屈才了!”

屋里却还没完。

浮四白说:“第一个不太行,万一他偷着认字儿了,出去乱写乱画,也会招祸,舌头没了也能说话。

就是真扔也得废了他的手,灌了哑药才行。”

王氏也不放心:“咱家都是心软的人,就是把他留家了,整日看着他可怜巴巴的,也难保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他尝到些甜头。

要我说,就是真让他留下,现在也得定下每天给他吃多少东西喝多少水,以后轮流去送,喂了就走,谁也不许跟他说一句话。”

温柔的老好人赵氏有些迟疑:

“这不好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这么熟,难免哪天看着他可怜,就忍不住埋汰两句,说两句话。

要不,把他脸毁了,看着别扭,自然就不想理他了。”

浮三白:“你要是看他想说话,那是得毁。”

房顶俩人:多新鲜呐!这年头,活菩萨见多了,活阎王还是第一次见,还一屋子!

这是什么人家啊!这么狠,胳膊腿断了不行,还得把脸毁了?!这是犯了多大错?

“哎呦!至于嘛?”老浮头说出了房顶俩人的心声。

一家子默默的看向他。

浮大白:“要不您回想回想他都干了啥?是不是多少次都直接间接的要把咱往死里弄?”

老浮头嘟囔道:

“话是这么说,但好歹一家人,别的都不说了,毁脸就不必了。

回头要是被人发现,再证明不了他是谁,可别再说咱们抓了别人害。”

他要这么说,就正常多了。

一家人想了又想,还是第二种解气。

大郎他们觉得浮二白要是胳膊腿都断了,又灌了哑药,怕是出去就活不成了,所以也赞同了后者。

在他们眼前,虽然活的很痛苦,但也能给家里赎罪,他们也能照顾照顾他。

至少他死了还能捞个棺材,他们能把他埋了,不至于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家里人的做法虽然听着狠,但大郎他们还真没理由反驳。

浮大白就说不等天亮了,他现在就去买哑药,然后刚一出门房顶上就有一声音说:

“嘿兄弟,别去了,使这个,诏狱特产,好使。

我们先走了,等你进了锦衣卫再聚聚!”

一包药被扔进院子,浮大白立马对着屋顶抱拳说了声:“谢了兄弟!”

没人回答,也不知道人是真走还是假走。

把药拿回去,用水冲了给浮二白一灌,别说,是好使,老杨氏拿大锤抡他胳膊,他都喊不出声了。

这也就是家里没柴房,所以还是把他送回了房间,撇到了炕上。

看那瘫软的样,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甭想搞事了。

家里弄得都饿了,反正浮大白几个刚回来的也要吃些东西,索性下了一大锅面,一家子一起吃了顿夜宵。

但谁都没提去给浮二白送,就连最孝顺心软的大郎都因为路上被砸又被偷的事伤透心,不想管他了。

他这一辈子,谁知道活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