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堂内人声鼎沸。
对陆明屿的出现,大家震惊不已。
毕竟,陆明屿和这所学校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要来义务演出呢?
“管他为什么呢,来了就是赚到了,免费的前排演唱会,谁不喜欢啊!”
“对对对!!!”
“不得不说陆明屿真的比电视上看到的帅多了,干净的大帅哥,直戳我的审美!”
……
陆漾全神贯注盯着舞台上的陆明屿。
沉浸在音乐里的陆明屿迸发着鲜活的生命力,这股生命力牵动人心。
音乐的节奏魅力四射,渲染着观众热情澎湃起来,而陆漾却气定神闲望着舞台。
陈诉觉得这妹妹真非同寻常。
她比任何人都要波澜不惊,分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干涉,什么时候该安静。
难怪陆明屿百忙之中,无论如何都要来参与陆漾人生中重要的日子。
也只有妹妹能让陆明屿这个有空就偷懒的大憨憨,日夜不休多排练一个节目。
……一个免费的节目。
陆漾揉了揉发麻的耳朵,声音携着困倦:“我哥的表演越来越成熟了。”
“啊?”陈诉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漾耸拉眉头,侧首打量陈诉表情,睡意朦胧的眸子恢复了几丝清明:“他这几年的音乐风格越来越有个人色彩了。”
陈诉回过神来,颇为赞同点了点头:“明屿的确挺独树一帜的。”
“等下结束,你让我哥休息小会儿,我就不去找他了。”
陆漾这两天睡眠严重不足,陆明屿要是见到她,怕是会不舍得出国。
和陈诉简单交代几句,陆明屿的表演一结束,陆漾就站起身走出了建筑物。
今晚的月亮很圆,高高挂在天边,校园空旷的石阶上,有人拿着相机正在拍摄月亮。
陆漾移回目光至正前方,陡然撞入了不远处人的视线里。
江砚舟站在那里,修长的身躯,羸弱的白皙肤色。
好看是好看,她却觉得不堪一击。
之前,陆漾其实分不清她对他究竟是愧疚感,还是怜爱,是外婆的话,让她去思考,她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
陆漾会无条件去保护陆明屿,但不会无条件站在江砚舟那边。
因为,她觉得恋爱本质上是一种交换。
他给予她的是一种辅助作用,治愈功能。
那么,她给予了他什么?
这点陆漾没想明白。
她的眼神迷蒙,可湛黑的瞳眸有光芒穿过浓雾,直直照亮了他。
他受宠若惊,彷如遥远不可及的月亮扑进了心头。
相隔几米,却格外挠人。
江砚舟的心跳如擂鼓一样。
澹然的笑在眼里轻绽。
“师妹。”
一声轻唤,陆漾扭过头看向走近自己的两人。
顾离邺胳膊挽着裴以烟的手,和她说:“师妹,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太,裴以烟。”
裴以烟明艳的五官妆容精致,她朝陆漾伸出手:“你好。”
陆漾不着痕迹掠过她眼底的打量,抿唇浅笑:“你好。”
“师妹,那边那位是你男朋友吗?”顾离邺明知故问。
陆漾的视线扫过,江砚舟的心脏像是被揪住。
白天里的难受,酸意越来越浓了。
他忽然觉得陆漾的话没有错,夜晚的确会放大人的情感。
江砚舟脸上带着不动声色的冷淡,眼睛抹过一丝深意,喉结动了动。
他的确忍受不了空落落的感觉。
他想大大方方站在她身边。
“嗯。”陆漾没再和他们闲聊,她累了,没心思社交,“我先走了,师兄,裴小姐,再见。”
看着陆漾的背景,裴以烟盈盈水色的眸子一弯:“感觉你师妹不太喜欢你啊?顾先生。”
“看和谁比了。”顾离邺眼镜下的神情斯斯文文,“和师妹男朋友比喜欢,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不过我觉得他们两个不像是在偷偷摸摸谈恋爱,陆漾的神情多么自然,一点也不怕被发现。”裴以烟说。
“师妹的心思,师兄不敢猜。”顾离邺忽然问,“你妹妹呢?”
“出国了。”
“不追星了?”
“不追,闭关锁心了。”
顾离邺遗憾道:“看来没机会和师妹成为亲戚了。”
裴以烟嘴角噙着笑意,手推搡了下他:“顾先生莫非是为了和师妹成为亲戚才和我结婚的?”
顾离邺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
月已西斜,黑夜更安静了。
车里开着空调,陆漾感觉暖和多了。
舒适的环境,加上身体疲倦,陆漾靠在椅背迷迷糊糊睡着了。
车停下,她还在沉沉睡。
江砚舟解开安全带,轻手轻脚将她抱在怀里,走进电梯,站在门口,直接按密码。
门锁解开响起轻微声音那刻,陆漾警惕睁开了眼,看到熟悉的面孔才放松了些,她眨了眨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你告诉过我。”
“有吗?”
“有。”
“没有吧?”
“有的。”
“……”
陆漾在玄关处低头换鞋。
“睡够了吗?”他问。
陆漾揉了揉眼睛,含糊“嗯”了声。
随后,他说着与俊容毫不相配的话,“轮到我了。”
“什么轮到你了?”
江砚舟手臂一拢,将人紧紧地嵌进怀里。
陆漾脑子慢半拍,问:“你怎么比我还喜欢抱?”
“我不太高兴,”江砚舟将她笼罩在逼仄的空间里,声音低磁,“你知道原因的……”
陆漾反笑,“你怎么一天天都在吃醋?”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面前是温暖的人,她情不自禁往前贴了贴。
屋内光线昏暗,江砚舟低头,哑声说:“陆漾,我年纪比你大,给点面子。”
他在她耳边呢喃:“哄哄我。”
陆漾觉得他的逻辑不通,不应该是年纪大哄年纪小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年纪小的哄年纪大的了?
她胡思乱想着,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开始理所应当地接受他哄她了……
陆漾的手轻换拍抚他微弓的背脊,“好了,别不开心了。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第三方。”
江砚舟眉微微扬起,颈项交错,靠近她耳边蛊惑道:“想听你叫我名字。”
“江砚舟。”
“要亲昵的称呼。”
“……”
陆漾嗅了嗅他的气息,干净的熟悉味,没有酒味。
但她还是轻轻唤了声:“砚舟。”
她的声音像是有了实体,触过他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喧嚣,燃起燎原之火。
缄默了一会儿。
江砚舟把她的手拢在掌心包裹住,忽然说:“投资商是谁,我不知道,但……”
“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如若这是一场戏,你觉得谁会是最大的投资商?]
[投资商是谁,我不知道,但……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他果真把话题留到了晚上聊。
陆漾略微挑眉,湿漉的眼尾含着星芒,“江砚舟不要撩我,你每次一撩我,我就想玩你。”
他垂眼看她,声音撩人的沉:“不能玩。”
陆漾仰头看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也不认真,她歪着脑袋,单侧的嘴角勾了勾,“江砚舟,你玩不起啊?”
江砚舟鸦羽似的睫毛轻微动了下,注视着她,无比认真问:“玩我你负责吗?”
灼灼的目光让她的耳朵燥热起来。
一刹那,捕捉到他的眼色有些横生的落寂,陆漾愣怔住了。
江砚舟眸色黯了点,声线勾住她的思绪,“我是个传统的男人。”
“所以呢?”
他轻轻地笑,从胸腔引发共振的笑音,好听得耳朵发痒。
“所以……你想玩我,床就得分我一半。”
陆漾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上次她给他针灸时,他的神情,又想起贺空青给她的报告。
她语气有八分笃定:“江砚舟,你是不是晕针?”
江砚舟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盯着她片刻,像是秘密被窥见,需要掩饰,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合在一起举到头顶上。
仿佛抓住了她的手,就能抑制住她的想法。
没等陆漾反应过来,魄力十足的吻便覆上她。
两个人熨帖在一起,屋内没来得及开空调,却也不觉得冷。
猝不及防的吻,力道不受控制的吻,刺激着敏感的神经。
江洋的深底是个残酷的地方。
直至阳光落下。
死气沉沉的鱼渴望光的温暖,拼命向上跳跃。
“对不起。”他出声道歉。
陆漾缓过气,敛了敛眼色,于暮色苍苍看劲松。
“……不用对不起。”
“我喜欢吃醋。”
“……”
哦,说的是这个啊。
陆漾把手揣进外套兜里,微仰起下巴,看着他眼里的隐忍,说:“我确定了,你很正常。”
也只有她,能在如此氛围,一本正经的落下结论。
江砚舟无奈,鼻息稍重地呼吸了下,克制的声音糅一点喑哑。
“……无人舟不能自渡。”
话落的同时,他又一次抓住她的手塞进他的口袋里。
陆漾脸颊蕴起了点红,睫毛一颤,尽可能平静开口:
“求我,我就帮你。”
“求你。”
“不够诚恳。”
闻言,江砚舟用力攥住她的腰,低下头,眸光深邃盯着她。
两额相触,他还似有似无喘了声。
旖旎无限蔓延。
此时无声胜有声,眼神的把戏比言语更引人入胜。
他充分利用了她敏锐的观察力。
陆漾湛黑的眼睛氤氲着浅薄的雾气,咬唇道:“心机的男人。”
江砚舟笑,“明镜的祖宗。”
“……”
吸引变勾引,神魂也失据。
“别来认祖归宗,我家不欢迎外姓人。”
“那我以后跟你姓。”他的笑意更浓了,“陆江氏。”
“……”
动作与语气全然不一。
一边强势证明他的存在,一边温柔抵着她的额头。
突地,陆漾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微张红唇堵住了他的薄唇。
今夜两人都颇有发泄意味。
各怀各的心思。
但他们都知道疲倦不堪的是身体,不是灵魂。
灵魂碰撞出的火焰,难以扑灭,于是,这一场名为灭火的吻,变成了助燃剂。
幽沉的暗夜中,明火易妨,暗火难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