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听她说想他吗？
陆锦眠看着屏幕上的他，小声问道：“你觉得呢？”
傅陵川明显怔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司机要来了。”陆锦眠拧拧了眉头，轻声说道：“是挺想你的，倒没到要哭的程度。我想爸爸妈妈了。”
傅陵川又怔了一下。
陆锦眠叹了口气，说道：“我挂了，你赶紧休息吧。”
她不等傅陵川说话，直接挂断了视频。没一会儿，司机接上陆锦眠，送她回家。路上司机问她想吃什么，她都推脱了。她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很多很多福气，让她变成一个有福之人。
陆锦眠进了门就直接瘫倒在床上，脑子里全是那则报道。报道配图里有模糊的现场照片，她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满脸都是血，白裙子被泥水染成了黑色。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那天的事了，傅太太把这些往事勾起来，满满地塞在她的脑子里。
这么下去，今晚肯定又失眠。
得找点事做！
陆锦眠支好手机支架，开起了直播。
【唷，这个懒得要命的主播来了。】
【今天测什么】
弹幕很快飘了起来，她那天直播太搞笑，导致收获了好几百粉丝。
陆锦眠抠抠下巴，说道：“嗯，来点刺激的。”
【搞快点，就喜欢刺激的。】
【不会测深浅吧。】
陆锦眠摇头：“我们讲鬼故事。”
【醒醒，你是搞笑主播】
陆锦眠把麦往面前拖了一点，小声说道：“全是我亲身经历的。”
可能是她语气太忧伤，直播室里不像刚刚那么闹腾，但也没人离开。
“人人都有爸爸妈妈吧，也有人失去了亲人对不对？”陆锦眠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十岁时失去爸爸妈妈，头两年我还常梦到他们，可是这几年我一次也没有梦到过。他们是不是彻底不要我了？你们说，他们投胎转世的话，会不会找一个离我近点的地方，也会偷偷来看看我？还是他们已经彻底忘掉了我？每次过年，别人叫爸爸妈妈的时候我也好想叫一声……可我没有人可以叫，这真是一个可怕的鬼故事啊。”
【真的吗？】
【别伤心，以后会好的】
【给你送火箭，买糖吃，心情好】
陆锦眠看着弹幕，笑了起来：“我没哭，一个讲鬼故事的主播是不会哭的。”
【主播连麦，我给你讲笑话】
【小玉兰我来抱抱你】
陆锦眠托着脸，又看了会儿弹幕，小声说道：“还有第二个鬼故事。我好喜欢某个人，可是他妈妈说我配不上他，说我这种孤儿只配陪他在床上耍耍。这么骂我很不对，是不是？可她骂得比这个还难听！就你们想像一下，骂人不要脸是怎么骂的。诶，就是那种难听。这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鬼故事啊！”
【难怪小玉兰今天这么难过】
【恶婆婆，小玉兰快点换男人，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
陆锦眠笑了会儿，问道：“想听第三个鬼故事吗？这个鬼故事更震撼。”
她拿起放到桌上的纸盒，从里面抓出一把小香包，笑着说道：“第三个鬼故事就是，你们全被我骗了啦。我刚刚全是编的，现在进入抽奖环节，抽中一名奖我亲手做的小香包。”
陆锦眠挑了个色彩鲜艳的小香包开始卖力吆喝：“上好的中药材和干花制成，驱蚊养生，绝对是暑假好伴侣。真正的好东西，骗你们不是人。”
【主播你这个大骗子，我要取关你，你居然带货】
陆锦眠笑出了鹅叫：“你别这么脆弱好不好，生活就要带点骗，不然多难熬啊。快点点开小车车，下单给自己和家人买一个，挂车上挂窗前都是好东西。”
小黄车里陆陆续续卖了十多单出去，陆锦眠觉得很开心，明早可以多买两个包子了。
又陪粉丝胡扯了会儿，她关掉直播，取下口罩和眼镜。在淡白的光下，一双眼睛早就红透了、浮肿了，模糊得看不清东西。
若不是在直播间胡扯这么久，她这个晚上肯定特别难熬。
可她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多惨，也不会和身边的人说，她不想自己影响了别人的快乐。
……
西班牙，酒店。
傅陵川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下巴，眼神定定地看着已经关掉的直播界面，眼神复杂。
“傅先生，你还不休息吗？”秘书走进来，小声问道。
“帮我订票，我明天回去。”傅陵川把手机关掉，沉声说道。
“啊？那明天的会怎么办？”秘书楞了。
“你去开，就说我伤口复发。”傅陵川说道。
秘书立刻绕到了他背后去看他的伤口，担忧地说道：“那要不要去医院。”
“订票！”傅陵川拧眉，不悦地看向她。
秘书连忙拿出手机，订了张回国的机票。
傅陵川抓起手机，想告诉她自己回程的消息。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她刚发泄完情绪，说不定这时候已经睡了，让她好好睡。
他知道母亲那日肯定说过陆锦眠，可没想到说得那么难听。陆锦眠真能忍，一个字也没对他说。若不是手机界面弹出主播的直播提示，他不会知道原来她一直憋在心里。
他看了看时间，十七个小时后，他就可以出现在她面前了。
……
陆锦眠又迟到了。
昨晚作了一晚的梦，梦里面她站在两株玉兰树下，那些玉兰花扑嗖嗖地往下落，很快就把她给埋在了花堆里，她拼命想喊救命，却怎么都叫不出声。
醒来后，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用冰敷了半天，戴了墨镜口罩才赶往学校。
刚坐下，她就发现讲台换人了。
“赵教授呢？”她奇怪地问身边的同学。
“赵教授退休了，不来了。”同学摇头。
怎么突然退了？
“下面宣布一下恒光医院的定点名单。刘芳、米莱、叶小娅……陆锦眠。”
她没报名啊。陆锦眠怔了一下，眉头轻拧起来。
“眠眠，是赵教授推荐的你。”米莱趴过来，小声说道：“她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女人要有事业要有钱。她可能误会你和傅陵川的关系了。”
陆锦眠有些恍神。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赵教授要是她妈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