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又问了几遍,几人颠三倒四地把经过说了,反正就是除了身高,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除了伸手去拉封华的那个村民,其他村民都说自己只看到个黑影,还一下子就没了,根本不确定那是不是个人。
关键是那“人”从出现到消失,一点声音都没有!
说得大队长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其他村民更是,心里都毛毛的。
“那肯定不是人啊!谁家的小孩这么大胆?还...还趴尸体上....那肯定不是人啊!”
封华特别想告诉她,她没趴尸体上啊,她只不过凑近了看看瞳孔。这么黑的夜色,她都佩服自己能看清。
“就是就是,二牛说一下子就把他棍子夺了,小孩子哪有那力气?”
“你们说,这是什么...仙啊?”
“我们村周围怎么会有...仙啊?”想想都要吓死人了,以后晚上可不敢出门了!
虽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但是现在还没开始“破四旧”,反封建反迷信还不是那么严重,凑在一起说个神神怪怪的,还不是事儿。
之后就不行了,搞不好就要拉出去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猜测,越说越邪乎,胆子再大的村民都毛了,几个人凑在一起,紧紧地挨着。
拉封华的那个人更是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他怎么那么手欠!他为什么要去拉?他当时什么感觉?很细,很软,很轻,没有重量似的,一下子就被他拉起来了......轻飘飘地!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重量!
封华当时不自觉地顺着他的力度自己站起来了。
“啊~~”男人大吼一声,倒地不起,自己把自己吓晕了。
封华无语了一下,又听村民已经完全跑偏,转身离开了。她还是自己去找那个大飞吧,反正三人的样子,她已经用精神力看过了。
不过这些人竟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这真是意外之喜了,她还想着需不需要改头换面呢,现在倒是省了她的麻烦。
......
大飞三人跑出很远,找到了藏在路边沟渠里的三辆自行车,骑上就跑。一路无话,等到前面一个大院隐隐在望,大飞才停下车,看着其他两个人。
“大飞,你刚才,是不是捅了人了?”一人小声问道。他并没有看清,他只听见了惨叫。
大飞烦躁地抓了两下头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那么随手一挥。”
他是真不知道,他刚把刀掏出来,往前一送,感觉,就扎进去了。
“....会不会死人啊?”另一个声音颤抖道。
“....你扎哪了?”
大飞更烦躁了:“我怎么知道?我也没看清。”
“.....你的刀呢?看看有没有血!”
大飞伸手往兜里摸去,摸了个空。他抬起手,愣愣地看着。
“.....刀呢?”同伴问道,声音都变了调。
“在那人身上呢吧。”大飞低声说道。
沉默。
远处的院子门口有人影晃过,似乎是几个人背着袋子进去了。
“怎么办?”同伴问道:“这事要告诉老大吗?”
“得告诉吧,明天得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死了没。”另一个人说道:“再说,这事肯定瞒不住。”
他们那么多人呢,流窜在各个村子之间,干着跟他们一样的事情,今天这个村里出了事,明天肯定传到别的村子里,同伴们肯定就知道了。
老大知道他们有事瞒着他,不管好事坏事,大事小事,肯定要好好修理他们一顿的。
大飞咬咬牙:“说!”
第一个说话的人有些犹豫:“那,那万一真死了,老大,会不会.....”把你,把我们交出去啊。
“不会。”大飞看着他道:“小弟遇到事,老大就把人交出去,他还怎么当老大。”
“可是,这事不一样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老大也能给他们兜着?
大飞看着他没说话,这是个新人,跟着老大的时间比较短,还不知道老大的底细。他自己也不干净!把他这个从小跟着他的元老交出去是不可能的,杀人灭口倒是有可能。
想到这里,大飞放下点心,招呼两人推着自行车回到了院子。
他们尽量放轻动作,不发出一点声音。这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据点,而是个旅店,里面还住着其他人。
三人来到一间房门前,径自推门而入。
“回来啦。”屋里有人招呼道。
三人看去,屋里人还不少,七八个,估计都是刚刚回来,地上还摆着各自的收获,大部分都是满满一麻袋的麦穗。
看着三人干瘪瘪,只装了个底的麻袋,有人发出了嗤声。
“大飞,长本事了啊~”有人嘲讽道。
“不是说发明了新招?叫什么里应外合?合的真好啊~”说着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大飞一改往日的嚣张,沉默地看着老大。这人四十多岁,面相忠厚老实,笑起来自带三分淳朴傻气,给人一股好骗的感觉。
看着就像个实心眼的庄稼汉。可是谁能知道这人心眼比蜂窝煤还多,心也跟蜂窝煤一样黑。
大飞看着他,心不自觉地抖了抖。
“记好数了吗?记好了都出去。”老大看着大飞,话却是对其他人说的。
其他人撇撇嘴,老大就是偏心,喜欢这个大飞,惯得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凭什么?不就是早跟了老大几年吗。
心里虽然不忿,但是众人还是加快了动作,称好了自己今天晚上的收获,记在本子上,赶紧出去了。
他们也是“按劳分配”的,多劳多得~每次有什么收获都要记账。
屋里只剩下老大和大飞三人。
“说吧,什么事?”老大问道。大飞自6岁跟着他,今天这状态,一看就是出事了。
大飞干脆利落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老大半晌没作声。
其他两个人腿都开始抖。
“你啊,”老大突然叹了口气:“就是任性,非要研究什么新招。你研究也就算了,看人还看不准,那么个蠢货......”
老大似乎也被大平蠢得无语了,顿了半晌继续道:“还有,你这动不动就乱出手的脾气,也该改改。”
老大的声音一直和风细雨的,温柔慈祥,就像在教训淘气的孩子。
但是大飞的心却狠狠地一抖,这种语气他从小到大只听过三次,三次都是对别人说的,那些别人,后来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