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电梯上楼,取出钥匙开门。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如水透过窗扉照入室内,朦胧似雾,恍若仙境。
叶辰歌想要开灯,安澜阻止他,“不许开灯!”
妥协,总是一贯出现在叶辰歌身上,不过只是因人而异,只是对安澜而已。
背靠在身后男人宽厚的胸上,安澜浅浅叹息一声,“好久没有回来了……”
俯身亲吻怀中娇妻的唇角,叶辰歌深眸中浅含笑意,“是好久没有回来了……”
应该有一个月了吧?
怕客厅里摆放的物品碰到安澜,叶辰歌直接抱着她走进去。
月光照在沙发上,溶溶淡淡,袅袅聘婷。
“想喝水吗?”
安澜摇头,“不渴。”
她窝在男人怀中,微微闭上眼睛,任由月光照在脸上,恍若银白丝练。
这一刻,很安静,很静谧。
有多久,两人没有享受过如此安静的时刻了?
自从秦夫人出现,好像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即使忙里偷闲,也不得真的闲适。
不知过了多久,安澜开口,“辰歌,趁着孩子还小,我想出去走走。”
叶辰歌垂眸,看着怀中的娇妻,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几分。
“想去哪里?”
“世界很大,总有我喜欢的地方。”说着,安澜不禁浮起几许笑容。
那笑容太过缥缈无际,就如天边的浮云,悠来荡去。
想起过往她对易容说过的话,“如果我有幸还能活着,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现在,她还活着,她想要出去看看。
“好,我陪你。”叶辰歌开口,“不过,等我先把军区的事务处理好了,然后找人暂代,才能陪你。”
安澜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一个人就好。”
“你好,我不好!”叶辰歌的吻落在安澜修长的脖颈之上,他用了几分力道,不是在吻,而是在咬。
他不喜欢安澜把他排斥在外的感觉,他要他的妻子学会依赖他,也只能依赖他!
“嘶——”大概是叶辰歌不小心失了力度,安澜倒吸了一口气,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数狗的吗?”
不用看都知道,她的脖子肯定被咬红了。
“澜澜,不要想逃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视线沉沉的,无端透出几分阴鸷。
叶辰歌并没有抬头,所以安澜并没有看到他眸中的那抹阴沉和阴鸷。
“我没说离开你啊……”安澜抚顺着叶辰歌乌黑的发丝,有些难以释手。
他的头发很硬,却不扎手,摸到手心里,很舒服。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而且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好,我陪你。”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走出自己的视线。
难得见这男人如此粘人,安澜觉得有些好笑,所以她妥协了。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相依相偎,似乎恋人和夫妻很喜欢这样的姿势,安澜也很喜欢。
靠着叶辰歌,嗅着那熟悉清冽的柠檬香气,一阵朦胧的困意袭来,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辰歌,我想睡了……”
呢喃一句,安澜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等安澜睡熟了,叶辰歌这才起身抱着她进入卧室。
用温毛巾帮安澜稍微擦拭了一下,然后帮她换上睡衣,自己又洗了个澡,叶辰歌这才满意地上床。
把安澜抱在怀里,借着月光描摹那如诗如画的眉眼。
“澜澜,无论将来你是否会恨我,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若是恨,那就恨吧!至少证明我在你的心里还有一席之地。”
“澜澜,别想着离开,若真有那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折翼的天使,只能囚禁在我这恶魔身边……”
怀抱的手臂越发用力,安澜不满地嘤咛一声,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入眠。
秋夜寂凉,夜阑人静。
室内似乎有什么气息在流转,却极为浅淡,淡的让人无法抓住。
翌日,叶辰歌一如既往地随着第一缕阳光睁开眼睛。
怀中的人还在酣眠,姣好如画的眉眼,眉如青山远黛,唇似早春红樱,肌肤胜雪如莲,娇憨慵懒若高贵的波斯猫。
清早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娇妻在怀的沉沉睡颜,叶辰歌压抑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亲亲安澜的眉心,清浅雪吻下滑,落在她的唇角,接着又是脖颈,最后落在那精致的锁骨。
叶辰歌很自觉的停住不再往下,他怕到时候自己控制不住。
毕竟,安澜之于叶辰歌,就如罂粟一般,不会致命,却会上瘾。
致命的吸引力,大概莫过于此了吧!
轻轻扯动唇角,温柔乡太好,即便再恋恋不舍,也不得不起身。
贪恋温暖,却不能饿着妻子。
起身,洗漱,进入厨房。
带上围裙,打开冰箱,取出食材,叶辰歌便开始做早餐。
即便两人目前不在浅水淇湾居住,可这里依旧有家政人员定时在冰箱里存放一些新鲜的食材。
目的就是预防像今天这样两人心血来潮到这里住一晚。
早餐是简单的虾饺和小面包,以及一些简单的小菜。
秋天的清晨有些凉,正如秋夜一样。
初秋的早上,虽然不至于霜寒露重,却也凉意沁骨。
楼下的草坪上,有露珠点缀,映着阳光,折射出晶亮的光,一颗一颗的,就是会发光的珍珠。
叶辰歌走进卧室,不出意外,安澜还在沉沉酣眠。
自从怀孕以后,安澜十分嗜睡。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开始,叶辰歌还有些担忧,后来楚衍再三保证这是孕妇的正常现象后,叶辰歌才松了口气。
不过却也是提心吊胆。
当他发现安澜除了嗜睡并没有其他反应时,那悬在嗓子眼的心便跟着落下去。
孩子他可以不要,但安澜绝对不能出事。
这是叶辰歌最后底线。
然而,也是他无法说出口的底线。
收起眸中复杂的光芒,叶辰歌轻轻坐在床边,略带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安澜那如剥壳鸡蛋光滑柔嫩的肌肤。
竟然有些爱不释手了。
稍微用力捏了一下,唇角含笑,就先深眸底部也染上了一层柔柔的笑。
“澜澜,宝贝,乖,该起床了……”
安澜嘤咛一声,“让我在睡一分钟,就一分钟……”
说着,还从丝被中伸出手,比了一个“一”的手势。
叶辰歌简直哭笑不得。
“乖,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虾饺,还有皮蛋瘦肉粥。”
“胡扯!”安澜嘟哝一声,“我最喜欢的才不是虾饺呢!我喜欢吃鱼……”
叶辰歌,“……”
睡着了还不忘反驳,真是无力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叶辰歌直接把人带着被子抱起来,“一分钟到了……”
安澜“……讨厌!”
“好,我讨厌……”嘴里说着讨厌,手中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脱去睡衣,换上居家休闲装,然后抱着安澜到浴室里洗漱,最后再抱着人到餐厅。
安澜睡得迷糊,叶辰歌不敢让她独自坐着,便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其实,这种全身依赖的感觉,他很享受。
一杯温水送到唇边,接着便是叶辰歌低沉饱含宠溺的话语,“先喝口水,张嘴……”
像个小孩子一样,安澜听话的张嘴。
甘甜的水流入喉,干涩的嗓子得以浸润,安澜顿时清醒了不少。
发现自己此刻是坐在叶辰歌腿上的,她有些窘迫,挣扎着就要下来。
哪知叶辰歌却抱得越发紧,“乖一点,嗯?”
安澜,“……”
眼神略带幽怨,她哪里不乖了?
她要是不乖的话,就是上帝来估计都没辙。
早餐吃完,叶辰歌要去军区,本想带着安澜一起的,不过被安澜拒绝了。
一记离别吻,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安澜红着脸催促叶辰歌离开,叶辰歌忍俊不禁。
他的小妻子真可爱!
*
叶家,齐聚一堂,包括花祭夜和楚衍,还有前去军区的叶辰歌。
“决定好了吗?”问话的是花祭夜,被问的自然是叶辰歌。
“没有人比澜澜更重要!”
敛去眸底的冷凝,叶辰歌话语沉沉声如晨钟。
“伯母,真的很抱歉,为了澜澜,我不得不这么做!”花祭夜起身,对苏清鞠了一躬。
苏清抽出纸巾搵去眼角的泪滴,“阿夜,千万别这么说,澜澜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孩子固然重要,可他们已经有了小家伙这个宝贝,一个就足矣了。
楚衍说,“手术时间安排在三天后。”
叶辰歌点点头,很沉默。
大概是知道事情太严肃,就连小家伙都是沉重的。
妈妈最重要,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妈妈。
楚衍把一个迷你玻璃瓶放在桌上,里面的液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这是什么?”
“一点安定,不过没有副作用。”楚衍解释道,“把安定倒入澜澜喝的水中,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就会陷入沉睡。”
“确定没有副作用?”叶辰歌不甚放心,再次确定。
“确定没有。”楚衍双腿交叠,冰蓝色的眸让他的眉眼越发清冽,“澜澜嗅觉很敏感,这安定是无色无味的。”
“那好,就这样决定吧!”
安澜不知道,她窝在浅水淇湾里安静享受时光的同时,大家已经帮她决定了命运。
这天,叶辰歌回去地很早,开门没有看到安澜,心不可抑制地慌乱了几分,他甚至来不及换鞋,立马在房子里寻找。
当他走到阳台的时候,便发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安静地躺在藤椅上,腹部覆着一本书。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甚至能清楚的数清她长长的翦羽。
微微舒一口气,叶辰歌重新返回玄关换鞋。
叶辰歌很喜欢亲吻安澜,一般他不深吻,总喜欢在唇角,在眉心,在脸颊落下浅浅一吻。
这种吻,不带任何**,只是清浅一吻。
“澜澜,醒醒,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睁开眼睛,大概是刚从梦中醒来,清眸中还如雾一般迷蒙。
“醒了?”
话语含笑,深眸宠溺十足。
撒娇似的抱着男人的脖子,安澜在他的怀中蹭了蹭。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安澜冷嗤一声,“嘁……”
叶辰歌不生气,也不解释,直接抱着人起身。
到玄关处,把安澜放在地上,然后弯腰给她穿上鞋子。
大概是这种事情做习惯了,帮她穿鞋,做起来轻车熟路。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的光景,阳光还很好,光线柔和不刺眼。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疾驰在路上,阳光落在黑色的车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车子行驶的路,很熟悉,安澜一点都不陌生。
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怎么可能会陌生?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了?”安澜侧目,翦羽轻颤,阳光耀熠,在眸底投下一片阴翳。
“去了就知道了。”叶辰歌没有直接回答,依旧是短短几个字。
秋天的祁英墓园透出一股萧瑟的气氛,树叶依旧绿如油亮,不过却透出几分索然。
跟守墓人打过招呼后,车子一路疾驰过去,最后停在半山腰。
“下车吧。”话落,叶辰歌下车,接着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小心地护着安澜下车。
一座墓碑,只有四个字,“黎氏明峰”。
无话,安澜直接对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的辰歌,谢谢你在最后皤然醒悟。
虽然话语很苍白,感谢,是我的真心。
叶辰歌紧紧牵着安澜的手,生怕一松手,安澜就会消失不见。
秋风扫过,带着几分寂寥的气息。
目光略带游离,安澜说,“你早就打算带我过来了吗?”
“澜澜,我……”
安澜倏伸出食指落在叶辰歌的唇上,“嘘!我不想听,我只要你跟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有惊无险,她可以承受。
但,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好,我答应你!”
保证,虽然很无力,却也是发自内心。
红尘俗世,唯有安澜,能让叶辰歌的心,惊起一点波澜。
秋风微微,飒飒留情。
一座孤坟,一对俪影,秋风微过,平地惊起波澜。
*
秋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绽放光芒后,叶辰歌睁开眼睛。
黑色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他拿过来,划开屏幕,赫然是一张清绝无双的睡颜。
女子侧卧,眼眸紧闭,长长的翦羽垂下一抹阴翳,唇角微微勾起,慵懒如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她自是安澜。
叶辰歌不由侧目看看窝在身边的妻子,与屏幕上的人如出一辙。
清浅一吻落在安澜唇角,叶辰歌这才点开短信功能。
“九点钟,我会带着澜澜到医院。”
编辑完毕,点击发送。
想了想,他又给高棋发了一条短信,“军区会议,暂由你代替。”
很快,高棋便回复了,“收到!”
叶辰歌放下手机,眸底如古井,深邃看不真切。
他的视线落在安澜的小腹上,大手也随之覆上,轻轻摩挲,就如同抚摸一个稀世珍宝。
“孩子,请原谅爸爸。为了妈妈,爸爸不得不牺牲你……”
深眸中划过一抹沉痛,很快被他敛去。
为了安澜,叶辰歌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他未出世的孩子。
沉痛又复杂的情绪在眼底蔓延,叶辰歌亲吻安澜的唇角,喃喃自语,“澜澜,不要怪我……”
微微闭眼,把沉痛敛在幽暗的深处,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和冷厉,其中不乏温柔。
但那抹温柔,也只有在对着安澜的时候,才会浮现。
帮安澜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床。
一如既往,穿衣,洗漱,做早餐,然后返回卧室,喊安澜起床。
这一切,轻车熟路。
对叶辰歌来说,已经习惯称为了自然。
而安澜,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叶辰歌一喊她,就睁开眼睛,清眸中带着朦胧的雾霭,似青山洇染了黛泽。
抱着安澜进入餐厅,叶辰歌说,“需要喝水吗?”
“来一杯吧!”嗓子有点干,一杯温水正好。
叶辰歌笑笑,眼眸中敛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他起身去倒水。
饮水机前,一杯温水放在桌面上,叶辰歌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玻璃小瓶。
那是楚衍给的没有副作用的安定。
手指紧紧捏着这个小玻璃瓶,拇指和食指的骨节因为用力过大而泛白。
他在犹豫,同时也在艰难决定。
叶辰歌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幽深如古井的眸中尽是坚定。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打开玻璃瓶,透明的液体倒入杯中,很快便跟温水融为一体,看不出一丝痕迹。
叶辰歌端起水杯,轻轻摇晃了几下,迈开脚步走向餐厅。
水杯放在安澜面前,叶辰歌也顺势坐在旁边。
安澜不宜有他,端起水杯就喝了一口。
叶辰歌薄唇紧抿,一只手放在桌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攥成拳头,可见他正在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安澜咬了一口小笼包,接着又放下,“你怎么了?大清早就心不在焉……”
知道安澜对商业没有丝毫兴趣,叶辰歌道,“没事,sk集团财务出现了一点问题,我在想这个。”
果然,安澜一听,不再吭声。
专心致志地吃早餐,时不时喝一口温水,一如平时。
自从怀孕后,安澜的胃口大了好多,一笼小笼包,她居然全吃上了。
叶辰歌眉头紧蹙,大概是怕她吃太多撑着。
要知道,以往她根本吃不上这么多,最多一半就吃不下了。
今天这胃口,竟然赶上平时的两倍了。
安澜还想再吃,叶辰歌制止了,“差不多就可以了……”
“还饿……”安澜有些委屈,看着身边的男人,清眸中溢出层层雾气。
即便安澜喊饿,叶辰歌也不允许她再吃了。
“过会儿在吃,免得胃中积食,不舒服。”
听男人这么说,安澜便妥协了。
“把水喝了,我们回家。”不动声色,叶辰歌把水杯推到安澜面前,“半个小时前,妈打电话过来,说小家伙翻天了,让我们赶紧回去。”
“好吧!”安澜叹息一声,端起水杯,一口喝下去。
叶辰歌眸色暗了暗,嘴巴翕动,却什么都没说。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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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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