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出身决定命运,按照这个思路说,我也可以创造一个箴言,环境改变性情。梁军过去虽然能打,有过桀骜不驯,但是也从来没在众人面前摆过架子。但是自从进入这个监室后,被人这么一跪,被人这么一捧,立即觉得自己不得了了,是个王了,接着就把架子端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散漫,目空一切了,言谈举止也轻慢了。他听了李维祥的话,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唔、好吧,那就按照这个办法来吧,这个事,你亲自去组织他们办去。
李维祥连说,好的,这就去办。于是,他找了其他那些人开始嘀嘀咕咕地说什么,最后几乎全监室的人都说了一遍,唯独夏老头没说。吃过了饭,梁军就把碗筷一推,然后往床上一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了一眼李维祥,后者点点头,意思是,你放心吧,全都安排好了。
梁军便旁若无人地宽衣解带了,把袜子脱下,就有个家伙把袜子给拾了去。梁军吃惊地看着他,道,你要干什么?那家伙赶紧说,小的,给你洗去。
梁军吃了一惊,然后心里那种舒坦,他的眼神似乎更散漫了,眼睛半睁不闭,看着那个小子点点头,唔,好啊,去吧。
躺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躺在皇宫里的龙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整个监室都睡了,唯独夏老头两眼通红,怒气冲冲地对一个小子发脾气,梁军简单地听了两句,他知道这是李维祥在执行他的计划。
他给整个监室的人都排了24小时的值班计划,每个人两个小时,主要任务就是看住夏老头,不让他睡觉。今晚上第一个值班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子。
夏老头不知道他的悲惨命运就这么开始了,还像往常那样脱了衣服,躺下准备睡觉,却被一桶水泼在被窝里,他自然是火冒三丈,爬去来就要跟那个小子算账,却被那个小子一拳打倒在地,他张开嘴来,声嘶力竭地冲着那个小子喊,我草你八辈祖宗。那小子早就准备好了抹布,一下就塞进他的嘴里,于是,夏老头连声音都出不来了,只有呜呜的声音,他拼命地去跟那小子撕打,可惜他已经是个老头了,根本不是那青年人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梁军给打倒在地,又给捆住了手脚。
此时,可怜的夏老头两眼通红,像个困兽,乎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梁军躺在床上,睡意全无,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两个人,看到夏老头鬓发斑白,头发散乱,嘴里塞着抹布,手脚也被绑上了,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说实话,此时,他心软了,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哪里还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但是,他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眼前浮现出崔苗儿和张惠君死的时候,那个悲惨的样子,两个女孩子曾经是那么美丽,浪漫,三个人在一起渡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那时候,算是真正的手足情深,可是那么美丽、善良、纯真的女孩子又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能下得去手,杀了她们?想想她们冰冷地躺在自己的怀里,永远地闭上眼睛,他的心就痛,就无法控制自己。如果她们还活着,那该是多好,她们现在该帮他多大的忙?梁山网吧会是多么繁荣的景象,那又该是自己和两个女孩子创造出多少快乐的地方?
她们还能回来吗?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夏老头能把她们生生地还给自己吗?永远不能。既然,不能,那么他就只有以死来谢罪。虽然,法律最终要让他偿还这笔血债。但是,在梁军的心里,只有自己亲手杀死他,才算是真的对得起两个女孩子了。
想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慢慢地他睡着了,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把脑袋偏过去,看看夏老头,他果然没有睡。两眼通红,布满血丝,不过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气愤了,他已经从晚上接二连三的人起来接力看守他,明白了一个事实,他不能第一个泼他一被窝水的人了,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彻头彻尾的计划,而这个计划来自于那个其实已经做了他的女婿,只是,他们之间没有半点亲情的人。他已经放弃了挣扎,他知道,那对于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梁军看到夏老头的红眼珠,就知道李维祥的计划得到了不折不扣地进行,没有人监督,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让第一个人值班了,他有两个小时时间没有休息,他就不会让这个计划白白地落空,他就会自觉主动地去监视第二个人,以此类推,这一点让梁军有了启示,为他后来的管理提供了思路。
他伸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忽然听到噗通一声,扭身一看,只见夏老头痛哭流涕地跪在自己面前,梁军示意旁边的人把他嘴里的抹布取出,夏老头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喘允乎了,这才开始向梁军求情道,梁军,我知道,我得罪你了,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饶了我吧。
梁军冷笑一声,我饶你?你这叫说话?还是做梦?我问你,当初你杀那两个女孩子的时候,你想过她们能不能受得了?你想过她们那也是一条命吗?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毒?你怎么下得去手?
夏老头被梁军说得无言以对,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道,看在夏云霓的份上,你们俩不是挺好吗?
梁军举起手来,想接着在他的脸上抽两个耳光,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从现在开始,他不要打夏老头一个手指。他要玩一点空手道了。虽然把手放下了,但是,却啐了他一脸,他道,我呸,你想什么不好?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又不是她们的亲生女儿。你在她们身上尽过什么义务?
夏老头还想说什么,但是,梁军却对大家开口了,昨天晚上,你们几个不错,哈,今天有赏,有烟,还有肉。
他知道,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个什么好东西,这些人这么坚定不移地执行自己的杀人计划,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被自己打怕了,另一个图希能在自己的手里讨点吃的喝的还有烟。人性就是这样,在一个合适的条件下,会暴露出最黑暗的一面,特别是监狱里的人,如果此时,有人说,喝夏老头一滴血,能保健,吃他一块肉能马上出狱,那么夏老头会在顷刻之间,成为一个骷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还不如夏老头,夏老头是为了复仇杀人,要是不出这档子事,说不准梁军现在会正在为他颐养天年。而他们只是为了一口烟,一块肉,就会迅速撕下那层伪装,参与到自己的这个凶恶的计划中来。
梁军知道,要想让自己的计划执行得更加顺利,他必须不吝惜自己的那点钱。于是,当场宣布有赏。果然,这帮家伙立即起哄般地笑起来,他们激动得叫道,好啊,好啊,我要吃肉。
吃过早饭,昨天的看守又来了,又给梁军送来了烟,梁军当着大家的面把那烟撕开,然后又李维祥把它分下去,犯人们高兴了,贪婪地抽着每一口咽,生怕流失了哪怕是极细微的一口。而夏老头此刻却昏昏沉沉地坐着,没有人理会他,更没有人给他吸一口。
那些用他的一夜的惨遇换来的烟卷就这么化作了一团团青烟。
八点五十的时候,看守来招呼梁军,道,有人找你。梁军心里就奇道,是谁来了?是他,还是他?
他没有被带到接见室,而是带到了一个很宽敞的办公室,在办公室外,就有五六个穿黑西服,扎领导的男子站在那里,梁军只看那气场,就知道每个人都是练家子。
梁军心里更是纳闷,这谁啊?摆这么大的阵势?等他进屋一看,不由乐了,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舅哥,龙翔。龙翔也是穿着便衣来的,只是那身便衣穿在他身上,更显示出一种凌厉的气势。
他看着梁军,眼睛里有无奈,又有说不出的那些气恼,他半晌没吱声,看着梁军,后者毫不在意地笑了,干嘛啊?龙翔却不答,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九五至尊,扔给他。梁军咧嘴笑了,好烟啊。说着大大咧咧地拿起来,从里面抽出一支点上,猛然吸一口,突出那口烟雾来,才道,琪丫头呢?这就是梁军的鬼聪明的地方,他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人家龙翔一个警备司令部的大员,来见他这么大的一个小破孩,不是看了龙琪的面子,他梁军算什么?因此,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地方,就是赶紧把龙琪这个牌搬出来打一打。
龙翔撇嘴道,你还知道有个龙琪?真是,我都不明白她看好你哪里了。
梁军就道,哥,说话不带这么损人的,我哪里不好?这一疙瘩,这一块,这不都在这里摆着吗?
龙翔被他逗笑了,他自己也点了一支烟,这才道,她出国旅游去了,听说是陆青瓷出国了,她去看她去。
啊?陆青瓷出国了?什么时候的事?
龙翔淡淡地说,没有多长时间吧。梁军愣了半晌,心里一下很不是个意思,但是,此刻,又不能表现出什么来,便转移了话题。问龙翔,翔哥,你没给我问问?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抓我?
说到这里,龙翔脸色凝重起来,道,我正是因为这个事费琢磨呢,我也不知道市公安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