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怎么也没想到,反应最快的,竟然是最开始向他发起挑战的那个虎背熊腰的家伙,他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奔到梁军跟前,梁军眼睛立时瞪了起来,心道,这个家伙真是不知死,这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于是,暗暗把力道灌注于手掌之上,准备打他个找不到门牙。谁知道,那家伙奔到跟前,竟然一下就跪了下来,对着梁军叫道,大哥,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我是被邴忠逼的,他逼我那样,我不敢不那样啊。大哥,饶了我吧。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喊一个十七八多岁的少年为大哥,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梁军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站在那里发愣。这时候,其他的几个刚才被梁军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伙,终于也反应过来,齐刷刷地,争先恐后地跪在梁军面前,道,大哥,我们都是没办法,您想想,我们又不傻,干嘛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还非要往上上呢?
人群突然跪在他的面前,让梁军半晌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这种状况,却也特别让人顿时感到雄壮起来,或者干脆说,让人找不到北,似乎真的以为自己是王者了,那种感觉好极了。
梁军想想自己这是有了自己的臣民了呀,站在那里看一帮人跪在脚下,难怪古代的人都愿意当皇帝。他的脑袋里有那么短暂的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好在一群人被他打怕了,也不怀疑他什么,依旧跪在那里,苦苦地哀求,大哥,我们真的是身不由己,饶了我们吧。这么大的声音提醒了他,使他清醒过来,控制了一下情绪,用平淡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对大家说,起来吧。别看梁军岁数不大,但是,经历的事多了,就很是有了一些门道,他最懂得人性中的弱点,你若对他和颜悦色,那他必然瞧不起你,你越是对他冷淡,越是倨傲,他越是怕你,敬你。有人说,不会摆官架子的人,当不好官。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当然也有人说,电视上那些大官,都是没官架子的,都是平易近人。我说,拜托啊,那是一种需要,一种秀,官威大了,需要一种和谐的形象,你若走到他身边,你去看看,他对自己的手下,哪一个是平易近人的?
当然,对于老百姓来说,对于我辈屌丝来说,是没有资格平易近人的,别看我们整天平易近人,但我们没有资格用这个,词。
梁军用那种冷漠的声音对跪在面前的人们说,起来吧。像是君王对臣民昭告赦免令,那些人果然长出一口气,他们放心了。
梁军此刻手里的烟已经着到头了,他把那盒烟拿出来,那些烟民们的喉结又滚动了,他们实在是太眼馋了,眼睛巴巴地看着梁军手里的烟。梁军知道,时候到了,这时候可以给大家一点恩惠了。于是,把烟盒扔给那个第一个给他下跪的人,道,给大家发一发,除了他之外。他用下巴指了指,刚刚苏醒过来的夏老头。
这些家伙听梁军说,要把烟给发家分一分,顿时起来,他们感激地望着梁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平时,没有烟用干巴树叶,用草沫,用各种替代品,何曾抽过真正的烟来?
每个发到香烟的人都兴奋地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一闻,用手轻轻地捏一捏。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就从褥子上拽出一缕棉花来,里面夹上洗衣粉,扭成一股绳,然后放在砖头上猛烈地一搓,不一会儿,那棉绳就冒起烟来,那家伙赶紧捧起来,不住地吹,很快那棉绳就冒出火苗来。
梁军看得瞠目结舌,连声赞道,人才啊。那个人被梁军一赞,脸上通红,激动得结结巴巴的。烟鬼们先是捧着一支烟如饥似渴地抽着,甚至连那烟屁股都不舍得忍扔掉,最后还是意犹未尽地把那烟嘴扔掉,这才齐齐地聚到梁军身边。
梁军终于有机会询问邴忠的情况了,他问,那个邴忠很能打吗?大家便道,这里面他是最不能打的了,就连夏老头都能把他打趴下。
梁军听了就不明白了,这么一个废物,怎么还能把你们给吓成这个样?
听了梁军的这一问,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道,你是不知道啊是,那家伙简直不是人,他也不知道了什么办法,把政府给蒙蔽了,他说什么,政府都信他,无论他跟谁打起来,政府都不追究他的责任,都是处罚别人,这就弄得大家谁都不敢跟他作对。这还不算,他还有一个最绝的一招。
梁军奇怪地问道,什么招?
大家就说,这个家伙,只要你惹了他,他就没完没了地跟你过不去,你就算不怕政府,白天把他砸一顿,但是,你得有打盹的时候吧?等到了你睡到半夜,他用绳子把你绑起来,用湿手巾把你的鼻子和嘴捂起来,憋不死你,但是要憋你一宿,你要是去告政府?政府再把你处罚一顿,久而久之,没人再敢跟他作对了。
梁军是个热血小伙子,最听不得这样黑暗的事,当时就气得一拍床铺,道,太他妈的可恶了,别让他落到我的手里。
犯人们自然是看明白了,梁军的不俗的背景,光是这照面的一回合,就把邴忠比了下去。再加上梁军的确能打,是个凭本事来的号头,便纷纷给梁军唱起赞歌来。梁军也是个凡人,自然也是听了之后,飘飘然起来。
一番吹捧之后,梁军自然是接替了邴忠的位置,他望着垂头丧气,怨恨地看着他的夏老头,犯起琢磨来,以前想报仇,但是见不到夏老头,现在能见到他了,却又该如何实施报复呢?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杀掉呢?
梁军实在是想不出明目来,他把那个虎背熊腰的家伙招呼到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家伙道,俺叫李维祥。梁军点点头,从他的口音可以听出来,这是个山东人。他问道,咱们平时都是什么生活习惯?
李维祥就告诉他,在押人员一般情况:除了被有关侦察机关按需要提审外,每一天就是从事一些室内生产,比如做灯或手工艺品;这些室内生产比较轻松,但时间超长,一般十八个小时,不累但却让人疲劳,每天早上四点起床,中午吃饭一般十二点半左右,说是十点钟就就寝但一般十二点钟才能睡觉,因为期间还要值班两个小时只能睡四个小时,实际一天真正能休息的才只有这四个小时。在押人员是不允许随便走出监室,也不允许家人会见主要是为了保密和防止串供。
在押人员的饮食情况:现在虽不象原来那样是窝窝头,但饭菜要想吃的好一点就得帐上有钱,没有钱的只能吃国家补助的一天九元钱的定量饭,什么饭呢,就是早晨菜汤,菜汤真是明名副其实的汤,碗里几片烂菜叶然后两粒小圆子,中午半碗白米碗(估计可有一两呢),晚上米粥,却不见一粒米的粥,在押人员一小部分是吃不饱,原因是:看守所吃饭分四等,头等的是号头先吃,好的他们全吃了,接下来是中等的吃,再下来是普通等级的吃,再接下来是底等的与新来的吃,当然吃的只有汤水了,如果能靠某关照让打饭时给照顾一下会吃的饱些或定期送些菜进去(没判刑的不给带但...),不过一般人员都能够吃饱。
看守所一室中住20~36人左右,监室床位一般也分等级,号头睡上铺室中间,中级睡下铺,室中左右两边,下级睡在门旁或靠墙点,新来的睡在马桶旁而且是地上。范错要受罚。
如果关押在异地就更会受欺,没有钱连饭都吃不饱。
看守所里每天每个监室都发放报纸,报纸一般都是党报。在押人员还要买本法律书学习,要经常学习,反省自己的错误。
总之很苦。梁军笑了,那今晚我给大家改善生活。李维祥眼睛里冒出光来,连忙说,一看你就不是一般人物。
梁军哈哈地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饭的时候,梁军的伙食很硬,有两个肉菜。看得犯人们眼珠子直发蓝,梁军倒是大方,对每个人说,都来扒拉点肉。大家几乎不敢相信,愣了半天,梁军便挨个招呼人过去,把碗放在跟前,梁军给每个人拨点肉,犯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给梁军磕头。
忽然有人喊,撒手,撒手……大家看过去,原来是那人不小心,被夏老头把菜给抢走了。梁军恼火地对那个人说,你要是,不抢回来,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吃了。
于是,那人就拼命跟夏老头打起来。李维祥眨着眼睛对梁军说,大哥,我猜你跟夏老头有仇。
梁军恨声道,我恨不得整死他
李维祥奸笑一声,那还不好办?梁军说,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李维祥诡异地把嘴凑到梁军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