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你先别激动。”
丁寻见邢春英正在气头上,便站起身拦住了她。
“丁总,我要去问问方华的伯母,她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大庆媳妇儿,这事可激动不得,这不是小事。”
王四虽然很同情邓家一家人,但也不希望他们因为冲动而把事情搞砸了。
他冷静地在旁边劝道:“那女孩儿坐牢都是轻的,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这姑娘的心思可不单纯,你应该庆幸她没有嫁给你儿子松平。”
邢春英听了他们俩人的话,气愤的心情得到了安慰。
“你们俩说得对,幸好松平没有被她骗得太深,否则要真是娶了她,那可不是一时受骗的问题。”
“我们家要是娶了这么一个姑娘,那名声可就糟透了,你们也知道,她可以为了钱把自己卖给那个老男人。”
丁寻和王四诧异道:“卖给那个老男人?哪个老男人?”
“就是刚才录音里听见的那人。”
“录音里那个男的?”
丁寻看向王四,王四的表情也露出惊讶之色。
“对呀,这人都四十好几岁了,不是老男人是啥?”
“他都有我家大庆的年纪了,还装年轻骗小姑娘呢!”
邢春英说得又来气儿了。
之前只顾想着是方华欺骗了儿子的感情。
这会儿想到方华是为了录音里这个男人才抛弃松平的。
越想越愤怒起来。
丁寻和王四对看一眼。
俩人都明白了,邢春英似乎认识方华攀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们抑制住眼底流露出来的兴奋,王四依旧和他们冷眼相对。
丁寻则连忙问道:“姨妈,你听出了啥?刚才那男人的声音你熟悉?”
问这话的时候,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生怕邢春英会说其实不认识。
“怎么能不熟悉?这声音太熟悉了,他叫黎大刚……”
“李大刚?还是黎大刚?”
“黎大刚,咱们新南黎家村的。”
丁寻终于明白了。
难怪录音里方华喊他“黎总”。
果然不是李总,而是黎总。
说起来厂里的女职工黎花就是黎家村的人。
“姨妈,黎大刚是啥人?”
“对,这个黎大刚是做什么的?”
王四也跟着追问道。
“他呀?他就是华荣纺织厂的老板吴大伟的妻舅。”
“吴大伟的妻舅?就是那个老板娘的兄弟?”
“对,就是她的弟弟,那年龄都可以做方华的爹了,居然两个人还搂到一块儿卿卿我我,真是不像话,呸!”
邢春英说着,鄙夷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姨妈,你怎么熟悉这个人?”
“怎么不熟悉?早些年我也在华荣纺织厂干过几年,当时这个黎大刚他是车间主任。”
“吴大伟用自己的小舅子做管理?”
“是呀,这个黎大刚调戏一名年轻的女工被我撞见了,他就处处看我不顺眼,经常给我穿小鞋,所以后来我就不干了。”
“真是太好了……”
丁寻还没说完,邢春英纳闷儿地问:“啥?啥太好了?”
她被迫辞职太好了?
“姨妈,我是说他黎大刚也有今天。”
“对对,我也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小子诶,看来方华做这些坏事都是和黎大刚密谋出来的吧?”
“四哥,方华在种植园做手脚黎大刚有没有参与还不能下定论,但是损害这批苎麻的‘凶手’是方华无疑!”
见丁寻也说得这么肯定。
邢春英便放心了,她紧张地说:“丁总,咱们现在就报警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掏出裤兜里的手机。
“姨妈,报警的事咱们一会儿再说。”
“丁总,这人已经自己都招了,那咱们为啥还不报警?”
“我今天和四哥过来就是想请你们帮想一想,当初育苗的那阵子方华在做啥?”
“那阵子方华在做啥?”
邢春英沉思起来。
她想了想,眉头突然紧锁。
育苗的那阵子方华并没有在种植园上班。
因为……那阵子松平正在接受梅凤的治疗方法做复健。
而邢春英也有私心。
想着儿子原先始终不肯锻炼,和方华好上之后因为爱情的力量,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想上进、想要彻底站起来。
所以她让方华暂时不必上班,每天就陪着松平在院里院外练习走路。
“怎么?大庆媳妇儿?很为难么?”
王四习惯性地微眯着双眼。
仿佛已经洞穿了邢春英的心思似的,两道犀利的目光直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我……我想不起来了。”
邢春英内心有些恨自己。
她生平第一次在这么大的事儿上撒谎了。
而且,还是欺骗了自己家的大恩人。
方华陪着松平做复健的那段日子,她照样让园里的财务给方华发工资。
这等于是拿着种植园公家的钱,为她邓家做私活儿的人付薪买单。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确很为人不齿。
当初她原本是打算先瞒着公司。
想等松平的腿好了之后,让松平为种植园多干活补上。
这样她的内心也就不会不安。
此时她的内心异常矛盾、也异常煎熬。
如果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方华那阵子没有上班,就等于承认自己“谋了私利”。
可是如果这么做,不仅继续欺骗了丁寻。
更令她不甘的是,说出来就帮方华洗脱了嫌疑。
“姨妈,是有啥问题吗?”
丁寻见她的神色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懊恼,便试探道。
“不不,没啥问题,真没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那你怎么不说话?”
王四则不像丁寻有耐心。
他已经看出了邢春英在这件事上有问题。
而且,应该问题还不小。
“丁总,我……”
她畏缩的目光悄悄看看丁寻,再又看看王四,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
“姨妈,无论有啥事儿你都要记着,别怕,有我在。”
原本邢春英还只是矛盾加愧疚。
被丁寻这一说,她顿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诶诶?大庆媳妇儿你哭什么?”
大老娘们儿这么哭泣,连王四都有些不知所措。
“姨妈,你怎么还哭了?有啥事儿你放心和我说,我能办的绝对不含糊。”
丁寻越是这么说。
邢春英就越发内疚。
“丁……丁总,我、我对不住你啊……”
“对不住我?啥意思?”
丁寻惊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