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从宫中离开了,林惊雨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他一面。然而她知道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因为瑾王离开不久,皇上就来了太子宫中。
然后他们就跟着忙碌了起来。
太子伤势虽然不便移动,可皇上的龙辇可以直接让他躺着,甚至还能让身材最娇小的林惊雨入内照看左右。林惊雨在龙辇上只觉得心跳都加速了。
她不知道皇上想做什么,只是在此时挪动太子,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反而是太子比她更镇定三分,笑着道:“林大夫不用担心,父皇这般做定然是有成算的。”
林惊雨闻言扭头看了看太子,如今天光已经暗了下来,龙辇内她只能隐约看到太子的轮廓,还有他脸上那一抹笑意。
她不知道太子此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我在需要照顾好太子就好了。”旁的一切都跟她一个大夫无关。
龙辇在宫中缓行,等停在一处时,林惊雨这才松了一口气。
趁着暮色,很快就有人过来把太子抬了下去,她也一样被请了下去。林惊雨一下来下意识就四下看了一番,想要确定自己所出的环境。
只一眼望去四处皆是陌生的人和景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处肯定还是在宫中。
徐大宝带着她去了皇上身边。
皇上此处正站在偏殿之中,此处偏殿香火缭绕猛一进去甚至有些让人难受。林惊雨忍住了咳嗽的冲动,入内行礼问安。
皇上并没有立刻叫起,林惊雨只低头。
许久,她才听到一声幽幽叹息,然后才是皇上的声音。
“起来吧。”皇上说。
林惊雨谢恩起身,趁着这个动作才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偏殿。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副挂在供奉的香火、贡品之后的画像——是一个女子。
她愣怔了下,恰好皇上此时也开了口。
“此处是先皇后的宫殿,皇后薨了之后此处就一直保持着原样,并在这个偏殿祭拜皇后。”皇上声音中透着几分伤感,“今日起,太子就挪到此处治疗,想来有他母亲的保佑,他能好得快一些。你留在太子身边照料太子,每日朕会让程先来两次,有什么需要的就对程先说。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让这宫中的秦嬷嬷去传讯。”
林惊雨来不及笑话皇上这话中的意思,先是行礼应下,等着皇上离开去看太子之后这才回过味来。
皇上这是怕有人知道了太子右腿无碍,再来害太子吗?
她站在原处迟疑了下,又抬头看了看那画像中巧笑嫣然的女子,叹了口气跟着走了出去。
只怕后日休沐她是无法出宫了。
皇上在先皇后宫中停留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就离开了,离开之后据说还去了先帝的书房,先太后的宫中。最后还去了某位妃子的宫中过夜。
林惊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两天了,程先照例过来送东西,顺便问下是否有什么需要的。
先皇后虽然薨了多年,可是这宫中一应供给并没有被苛刻。
“这是今日本该我回去的,旁的我倒是不担心,只我家那个小丫鬟,我怕她会担心,一直守在宫门口。”林惊雨说着就叹了一口气,半响才低声道:“可否托你去帮我给她稍句话,让她不必担心?”
程先笑着道:“林大夫放心,此事我已经徐大伴说过,徐大伴说皇上体恤林大夫一大早就已经让我跑了一趟。白露姑娘还想给姑娘稍进来些东西,只是此事情况不同往日,不好往宫中捎带东西,所以我给婉拒了。”
林惊雨没想到程先竟然这般细心,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多谢程小哥儿了。”
程先笑着收了林惊雨塞过来的荷包,安慰她道:“林姑娘放心,此处绝对安全,林姑娘只需要照顾好太子就好了。”
道理林惊雨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能休息,还要一个人连转轴她实在是有些提不起精神。太子虽然脾气很好,也不会可以找麻烦,可被困在一隅的境遇怎么都没办法让人放松下来。
而很快就证明,此处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因为有人上门来祭拜先皇后了!
来的人,对于林惊雨来说还算是“半个熟人”——易妃娘娘。
得到这个消息,宫中的人都忙碌起来。幸而当初太子并未住在主殿,而是为了避让母亲,住在了一处环境清幽的偏殿。饶是如此,宫中不少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林惊雨更是被人换上了宫女的装束,免得不小心被易妃撞见识破了。
林惊雨心道:易妃来祭拜先皇后,难道还会乱闯不成?
事实证明,还真的会乱闯。
易妃先是祭拜了先皇后,然后就说要感怀先皇后,要在宫中走动一番。她这般行径让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照顾太子的几个老仆也不得不从内室出来绕道去面见易妃。
林惊雨尽量还是躲着。
她在宫中虽然是生面孔,可保不准真有人见过她呢?
她可没有忘记,易妃身边还有个如意呢,还有那个二祥。
林惊雨与太子在一处偏殿的房中,只听到外面静悄悄的,仿佛整个宫殿都没什么人了一样。太子脸色也有些不太好,他低声道:“易妃此时来,只怕不是巧合。”
林惊雨闻言朝着他看过去,想了想还是说了上次离宫的时候被易妃身边的宫女拦住的事情。
太子脸色一变,“此时我竟然不知道。”
林惊雨摇头:“我原本也未曾放在心上,所以不曾提起。”
太子神色变化了几次,最终才道:“易妃若真是有备而来,那你我待在此处就定然会被发现。”他说着咬着下唇,迟疑了下才道:“如今你可敢带着我翻窗离开?”
林惊雨听了太子的话吓了一跳,正想说话就听到外面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她不由把那句“有哪些人拦着,易妃应该到不了这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易妃还真的来了!
她真的是有目的而来吗?为了太子?
林惊雨私下看了一圈,立刻把一个凳子放在了窗户下面,然后推开窗户,回头对太子道:“我背太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