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一次说完!”纪周的语气带着薄怒,可他向来是发号施令那人,如今哪怕是薄怒也吓的那大夫面色骤变,再也不敢拿乔。毕竟在燕京,摄政王的怒气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这伤口较深,怕是要留下疤痕了!”大夫说着,语气带着几分可惜。毕竟这大夫行医一辈子还从未见过这样好颜色的女子,女子讲究的就是肤如凝脂,大家贵女那是一点点疤痕身上都不能有的,若是这身上有着疤痕是要被夫君嫌弃的。
纪周松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在纪周的心里这伤痕比起性命可要简单多了。
可纪周这口气还未曾落下,就瞧见偲茶突然捂着眼睛不停的啜泣,越哭越是伤心。明明刚刚大夫说她中毒的时候这人还只是变了脸色,怎的现在哭的如此伤心。纪周很是不解,却从未安慰过女子更不知该如何做。
偲茶哭的可谓是我见犹怜,女子爱容颜,偲茶也不例外,身为女子自然希望自己容颜无损,哪怕这辈子偲茶没有打算嫁人,可这不代表偲茶不爱美啊。如今自己得了这美丽的容颜,如同突然这容颜有损,她心里能不难受吗。
“只是点疤痕,别哭了!”纪周压着声音说道。
纪周不这样说也就罢了,纪周这样一说偲茶哭的更是伤心了,什么只是点疤痕,合着自己救了这位伤了肌肤,到了这位眼里反而是小事了,这让偲茶心里很是难受。
瞧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偲茶,纪周突然呵斥道“停下!”
纪周话音刚落,就瞧见小丫头虽然不敢哭了,却用一双无辜的带着怨念的目光瞧着自己,一张美貌的脸上带着苦涩。
纪周呵斥得当时就后悔了,人家小丫头爱美正常,自己只是不知怎么安慰人,又怕这小丫头哭个不停才这样。如今连那大夫都一副惊诧的目光瞧着自己,纪周觉得面上无光,却也做不出道歉的话来。
“只是一个大夫这样说,天下大夫何其多,本王定会为你寻到良药的!”纪周虽然话语冷冰冰的,但他既然这样说就定没有敷衍小丫头的意思。
偲茶也知自己太过失态,她救纪周本就是怕牵连到偲偲府。若是因为自己的不识趣惹得纪周恼怒,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牵连偲府,偲茶明白对于纪周这样的人物来说,偲府简直就如同蚂蚁般。
“是,我自然相信大人!”偲茶低眉微微欠了欠身子。
明明这人已经不哭了,还十分知书达礼的样子,可纪周瞧着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气不顺,他哪里看不出这小丫头是心里不满自己却畏惧自己的身份不得不低头,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丫头。
偲茶说了这话这茶室再次安静下来,大夫已经被遇安给送走了,偲茶皱着眉头不禁思考,难不成刚刚自己哪里又做的不好惹得这位大人不悦了?心里觉得这大人物可真是难伺候,偲茶又不得不提起精神悄悄抬起头朝着纪周瞧去。
这一瞧可不得了,正好撞入纪周那深沉如海的墨色眼眸中,那眼眸就如同一望无际的大海,偲茶差点没有溺毙在里面。等偲茶收回目光的时候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她心里不禁有些明白,为何很多人都不敢和上位者对视,实在是需要勇气。
纪周本觉得棘手,人家救了自己,自己也该表示感谢,可偏偏这小丫头在纪周的心里是个不安分的,这就让纪周觉得难为了。还未等纪周考虑明白,就瞧见小丫头如同一只小仓鼠般伸着脑袋悄悄的偷看自己,在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又怕的缩回脑袋。瞧着这一幕,纪周脸颊上突然涌现几分笑意来,也突然觉得这小丫头有趣的紧。
“今日你于本王有恩,你可想要什么报答?”纪周试探的询问。虽然是试探,但只要面前的小丫头提出的要求不过分,纪周都可以办到。纪周心里已经做好打算,这小丫头或许是要一门亲事,毕竟这小丫头精明的很。或许是要金银珠宝,毕竟这小丫头是商户之女。
偲茶还沉浸在刚刚的眼神中,突然听到纪周的话吓的连连摆手“大人严重了,大人于家父有恩,这是我该做的。更何况...”偲茶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堪的继续说道“更何况,就算没有我挡在大人身前,大人今日也不会出事的!”
当时偲茶救人不能思考太多,可如今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纪周是什么身手,那刺客能伤的了他?或许,还是自己挡了人家的道也说不准。
“还有点自知之明!”纪周微微点头。
偲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她这样说是一回事,可纪周这样应下还如此嫌弃自己就另当别论了。偲茶觉得自己若是再和这位大人继续说话,怕是自己还没有被自己的胳膊疼死,就已经被气死了。
“大人教训的是,我出府已经良久,生怕家中长辈忧心,容许我先退下!”偲茶低着头说道,心里却不禁想着,赶紧回去赶紧回去。
纪周可以感觉到这小丫头似乎生气了,却不知为何生气。自然,纪周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费心思,毕竟小女孩的心思他可没有心力去考虑。
“既然如此,本王送你!”纪周开口说着就已经踏出茶室,纪周没有送女子回府的习惯,但先前的刺客还未调查清楚,若是这小丫头回府的时候因为自己被牵连可就不好了。
纪周考虑到的偲茶自然也考虑到了,她将本想拒绝的话语给咽下,比起受气自己还是更惜命些。
走出茶室偲茶才瞧见,茶室外已经站着一排侍卫,而茶室的掌柜站在那里焦灼的等待,等瞧见偲茶连忙迎上来“大小姐,您?”
偲茶将胳膊遮掩了下,笑着吩咐“无碍,掌柜的将这里给打扫好!”
掌柜的虽然满心疑虑,但既然大小姐都已经发话了,他自然只能点头应下,身为下人他还是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倒是纪周,瞧着偲茶冷静的吩咐掌柜,突然觉得这小丫头装模作样的本事可真是厉害。
古朴大气的马车停在茗香阁的门口,偲茶随着纪周站在门口。
纪周嫌弃的瞧了眼马车,他一向不喜坐马车更喜欢骑马来的快速,只是身后那还是个伤患,纪周也只能直接迈着大步上了马车。
偲茶瞧着纪周上了马车,顿时两面为难起来,她本以为纪周送自己回府那也该是两辆马车,可如今只有一辆马车,难不成自己要和纪周共处?想想,偲茶就觉得怪怪的。
遇安瞧着偲茶还站在那里,顿时拍了下脑袋反应过来。主子身边从未有女子,他们这些属下也都习惯了自然考虑不周,忘记女子和男子大防。
就在遇安想着要立刻让人再找一辆马车来的时候,就瞧见原本已经落下的车帘再次掀开,露出纪周那张不耐烦的面容来,哪怕那面容生的再如何俊朗,在偲茶瞧来那也是抵触的,更何况此时纪周还朝着偲茶催促“还不上马车,莫不是要等本王来请你不成!”
忍!偲茶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遇安却是愣了下,他家主子一向不让女子近身,虽然这同乘马车不算什么,可依着主子的性子该再寻一辆马车才是。遇安瞧着偲茶,突然心里咒骂自己想多了,主子不近女色多年,定是这姑娘于主子有恩主子才另眼相待的,一定是这样。
偲茶上了马车,偲茶本以为偲府的马车已经足够奢华,可瞧着这纪周的马车才明白什么叫低调的奢华,就是里面的茶盏若是偲茶没有瞧错,那也是价值不菲之物。
马车比起一般马车要宽敞的多,可里面大刀阔斧的坐着纪周,偲茶就觉得十分拥挤。寻了个角落的位置,也是离纪周最远的地方坐下,马车缓慢的行驶。
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停在偲府门口,偲茶正准备下马车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磁性的声音响起“今后若是你有所求,可拿着这东西来找本王,只要不违背礼义不过分,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纪周会这样说也是承认今日偲茶的恩情,他不是那种白眼狼,故而许给偲茶一个条件。
偲茶原本想要拒绝,毕竟她可不想再和这样的大人物有任何瓜葛,可在偲茶准备拒绝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人有祸福旦夕,若是自己真的有一日能够用上呢,比如这次父亲的事情自己不就无能为力吗。
偲茶转过身子,双手接过纪周递来一枚黑色扳指,这扳指瞧着古朴无奇,但既然纪周拿出这东西自然不凡。
“多谢大人!”偲茶将扳指握在双手手心。
纪周瞧着偲茶如此爽快就收下扳指且没有任何推辞,心里又开始活络起来。果然这小丫头救自己就是为了攀龙附凤,自己真是大意。
“你可知本王是何身份,该如何寻本王?”纪周突然坏心的询问道。他可以猜测偲茶觉得自己身份不俗,但自己从未透露自己摄政王的身份,纪周觉得偲茶定是不知。
偲茶的确不该知道的,一个广陵商户之女怎么可能知晓摄政王,可她不是,或者说她不单单是偲茶。
哪怕知道,偲茶也不敢承认,毕竟若是自己承认怕是就解释不清,更会惹来不必要的官司。
“小女不知,只是听大人自称本王,大人的身份必定不凡!”偲茶半真半假的说道。
纪周并未怀疑偲茶话语,他一直自称本王就未曾想过要遮掩,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如今东西给了偲茶,若是今后这小丫头要来寻自己却人海茫茫,自己这承诺不就是空谈。
“本王乃是当今摄政王!”纪周一字一句携带威压的说道。
“什么!您?您竟然是摄政王?你当真是摄政王?”偲茶恰到好处的震惊的瞪大眼睛,一副惊恐害怕的模样,心里不禁开始嘀咕,这演戏可真是累的慌,特别是在纪周面前演戏更是怕露出马脚。
纪周瞧着偲茶被惊到如同只兔子般,很是大发慈悲的挥手让偲茶下了马车,在偲茶下马车后纪周竟然兀自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恶作剧般的得逞。只是笑着笑着纪周神色突然顿住,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少年老成,何时这般孩子心性过,难不成是今日遇到个小丫头自己也跟着幼稚了吗?只是瞬间,纪周就收敛笑意,再次恢复那个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偲茶一直进入府邸才敢呼出一口气来,刚刚她心里一直都在提着,生怕纪周看出什么端倪来!还好还好...只是偲茶有些怀疑,纪周为何要告诉自己他的身份?想不明白,偲茶也不愿多想,因为她要面临更棘手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手臂的伤势。
偲茶刻意避着人想要回自己的院子,到时再让身边下人遮掩一番就是,可好巧不巧的偲茶在已经踏入自己院落松口气的时候,竟然瞧见周嬷嬷正端着糕点站在自己的院落。
平日里偲茶爱食周嬷嬷做的糕点,祖母疼爱偲茶也总是让周嬷嬷送些来,往日里周嬷嬷来偲茶都是极为惊喜的,可偏偏今日偲茶觉得头疼。
偲茶正想着要不要退开的时候,周嬷嬷却听见丫鬟们行礼的声音朝着偲茶走来“见过大小姐,老奴做了些芙蓉糕,大小姐...”周嬷嬷这话还未曾说完,脸颊上温和的笑意就被惊恐所覆盖,忍不住喝到“大小姐,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快!快去找大夫来!”
事情从急,偲茶未曾换一身衣服就归来,如今顺着袖子那衣裙都是血迹,且此时偲茶脸色苍白,瞧着格外吓人。
周嬷嬷这一吼,丫鬟们都被惊到了,一个两个惊跑着,偲茶有心想要拦下却也有心无力,只能在心里不住的哀嚎,好了,这下又要让长辈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