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偲姑娘!”带着担忧的惊呼声响起。
在那一瞬间偲茶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难不成上天多给自己一条性命如今又要收回?刹那间,一个大掌直接推开偲茶,未曾有怜香惜玉之态。偲茶被推倒在一旁摔落在地,膝盖触碰地面疼痛难忍,可这些都好过丢了性命。
偲茶忍着疼痛瞧去,只见从茶室门外飞身闯入三道黑色身影来,他们手中提着长剑杀气腾腾。
刚刚将偲茶给扔开的乃是纪周,只见纪周紫色长袍无风自动,他浑身弥漫着浓浓的杀气,这杀气如同漫天黄沙般可怕。
“呵,竟然追到广陵来了!”纪周冷笑一声,单薄的唇溢出的话语如同带着冰渣子。
三个刺客不多言,直接就朝着纪周杀来,妖异的紫衣如人间太岁,收割性命如地狱勾魂使者。没有表情,没有温度,只有杀气,浓烈的杀气。
苏意此时亦是站在纪周身侧,他皱着眉头瞧着这一幕,直接随着纪周和来人厮杀起来。
纪周杀人的手法简单快速,那刺客在纪周这里没过数招就被纪周硬生生扳断脖子,清脆的“咔吒”声让倒在那里缩在一旁的偲茶头皮发麻。
当最后一个刺客被纪周提着脖子如同扔一个物件般扔在地上,好巧不巧那个刺客扔的地方就在偲茶的脚边,偲茶瞧去就对上那刺客死不瞑目的双眸,吓的偲茶不住的颤抖。
偲茶固然多活了一世,可说到底也还不过是个妙龄女子,见过最恶毒的也是后院那些女人间软刀子的算计,哪里见过这样赤裸裸的厮杀,这是头一回。
纪周瞧着偲茶这胆怯的模样,心里冷嗤,他朝着苏意瞧去,这下子苏意应该看清楚这女子胆小的真面目了吧。
却不想,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和纪周这般,苏意瞧着吓的花容失色的偲茶,心里的怜惜止不住的涌上脑,这样血腥的事情却让一个女子瞧着,更何况苏意觉得偲茶真是命运多舛,认识才多久就遇见这么多事情。
“偲姑娘,你没事吧!”苏意大步来到偲茶身旁,轻轻的搀扶起偲茶,他可以感受到偲茶的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偲茶想说没事,可牙齿在打颤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她只能挤出一个笑意来,可这笑意却比哭还难看。
纪周站在那里瞧着这小丫头明明害怕的不得了却红着眼眶不落泪,且遇到事情也没有像是一般女子大吼大叫的,这点,纪周瞧着还算顺眼。
苏意扶着偲茶站好,瞧着偲茶并未受伤只是受到惊吓,轻声安慰几句转身朝着同样被吓的不轻的斟娘身旁,此时斟娘比偲茶严重多了。斟娘此时坐在地上,因为刚刚的打斗使得炉子上的沸水泼在斟娘的胳膊上,此时胳膊已经红肿一片。
“斟娘,你,还好吗?我带你去找大夫!”苏意于心不忍,斟娘此时已经疼的面色发白。
偲茶此时也瞧见斟娘状况不好,她连忙上前去查看了下,斟娘靠的就是茶艺过活,若是手受伤了这辈子就完了。
苏意朝着纪周点点头,扶着斟娘出了茶楼去寻大夫,而此时茶室里狼藉一片,除了偲茶和纪周就只有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偲茶已经吓破了胆,她不想知道这些人为何要刺杀纪周,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她只想离开这里回去。就在偲茶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穿着茶室灰色布衣的小厮跑来“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偲茶正准备让这小厮叫掌柜的来,却不想此时那小厮竟然从袖口中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来,偲茶大声喊道“小心!”
纪周本就警惕非常,更何况这小厮来的太巧,更不要说这小厮进来后瞧见尸体竟然面不改色。纪周本准备直接一掌将这刺客给杀了,却不想这刺客刺杀是真也是诱饵,只见刺客的另外一只手突然朝着纪周洒出纷纷扬扬的粉末来。
不好!纪周生怕这粉末有毒,连忙闭上眼睛和呼吸,也就是在此时给了这刺客可趁之机。
刺客手中的匕首朝着纪周胸口刺去,纪周虽然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但却可以听到刺客刺杀的声音,纪周身子一退,这下刺客不能杀了纪周,可那匕首却转手再次杀去。这次若是得逞,虽然不能要了纪周的命,却也能伤到纪周,而纪周本就做好打算,用伤势来换取性命,值!
意料中的疼痛未曾袭来,只听见一声短促的惊呼声,一阵甜香侵入口鼻。
纪周下意识的将挡在身前的人给一手捞着后退,等退出那毒粉末的范围,纪周睁开眼睛就瞧见被自己攥着肩膀的偲茶。
只见偲茶此时胳膊上渗出鲜血,瞧着伤势不轻,纪周心里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来。他这么多年经历过太多次的厮杀,为了自己赴死之人更是不计其数,但那些都是自己的属下,从未有一个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刀子。
刺客瞧着一击未中,连忙紧随其后朝着纪周杀来,纪周将偲茶拉在自己身后,直接从自己的袖口中滑出一把短刃来,短刃和匕首相接,偲茶还未曾瞧清楚,那刺客已经倒在地上。
纪周冷冷的瞧着地上的尸体,也就是在此时,只见遇安带着侍卫匆匆闯入狼藉一片的茶室,瞧着地上的尸体遇安等人连连跪在地上“属下来迟!”
遇安等人的兵器上还带着血迹,侍卫们有些身体上也带着伤势,纪周只是瞧了眼就明白,定是有人故意拦截遇安等人,然后来刺杀自己,背后之人好大的心思。
“将这里处理好!”纪周命令道。连忙有侍卫将尸体给拖走,毕竟他们还要从尸体上寻找线索。
吩咐了这些后,纪周回头瞧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娇弱小丫头,突然觉得有些头疼,特别是这个小丫头还眼泪汪汪的样子,更何况此人还是为了自己受伤,纪周觉得额角都开始疼了起来。
“遇安,找个大夫来!”纪周吩咐道。
遇安毕竟跟随主子多年,心知主子不是善心泛滥之人,瞧着这姑娘的伤势遇安心里一惊,既然这人是为了救主子受伤,那就是他遇安的恩人,遇安连忙跑着出去找大夫。
茶室内的尸体被拖走,遇安去请大夫去了,整个茶室就只剩下偲茶和纪周二人。
偲茶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觉得疼的受不了,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如今一下受了此等伤势这身体上的疼加上心里的惶恐,让偲茶那双眼睛里不住的落下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来。
纪周站在一旁,瞧着这丫头越哭越伤心的样子,人家毕竟是救了自己,纪周只能忍着性子硬邦邦的说了句“不要哭了!一会大夫就来了!”
纪周此时心情格外复杂,这被一个小丫头救了也就罢了,这小丫头还是纪周认为不安分的人。
纪周的语气算不得好,偲茶心里清楚纪周的身份,更畏惧于纪周的名声,被纪周这样一说吓的连忙止了哭泣,拿着一双红彤彤如同桃核般的眼睛怯怯的瞧着纪周。
纪周觉得头更疼了,这小丫头是没哭了,可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有小声的打着哭嗝,就如同自己欺负她了样。
“想哭就哭!真是麻烦!”纪周皱着剑眉,拿着一双凌厉的眸虎虎的瞧着偲茶。
偲茶这下子更是白了脸色,这人一会让自己别哭,一会让自己哭,难不成摄政王的脾气如此怪异吗?怪不得燕京关于摄政王的传闻都是那般。
瞧着小丫头捂着胳膊的手指间还在滴着鲜红的血液,纪周额头青筋跳了跳了跳,别过眼去不忍再瞧。
茶室安静许多,纪周就越发能够听见这小丫头疼的偷偷吸气的声音,纪周转过脑袋突然询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为何要救本王?”虽然话是这样问的,可纪周那目光里赤裸裸的带着审问。
别怪纪周如此恶毒的去想偲茶,在偲茶救他的那么一瞬间纪周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可纪周从小生活在阴谋漩涡中,那份震撼冷却后纪周就满心的狐疑。偲茶在纪周的眼里本就是个狡猾之人,如今纪周考虑,这人救了自己莫不是故意想要攀附自己?
纪周这样想着就兀自肯定自己的猜测,在燕京想要博取自己目光的女子不知多少,各种各样的手段也层出不穷,纪周下意识就将偲茶放在那种女人堆里。更何况,偲茶知晓自己身份不凡,她都能去撩拨苏意,也许现在是瞧自己比苏意身份更高,想要转头来讨好自己?
纪周目光嫌弃的瞧着偲茶,自己是不可能被这样一个女子给欺骗的,倒是那苏意什么眼光!可不论这女子银何救了自己,是否有私心,这份恩纪周却承认的,他也不是那等被人救了还不认之人。
偲茶可不知纪周心里弯弯道道将她给想的乱七八糟,她只是瞧着纪周的目光觉得浑身发毛。
“大人还我父亲清白,于我有恩,如今大人有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偲茶考虑了下,寻了个好听的说。
其实偲茶这样做真的有自己的私心,她怕死更怕疼更是一个弱女子,这样的场面她自然不想站出来。只是,旁人不知纪周的身份偲茶却清楚,若是这位在自家茶楼出了是非,定是会牵连偲家,甚至会给偲家带来灭顶之灾。为了偲家,偲茶才会奋不顾身的挡在那里。
纪周听了这话,只是眉头轻轻动了动,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也就是在此时,遇安提着一大夫闯入茶室“主子,大夫来了!”
“给她瞧瞧!”纪周开口之时已经背过身去。
偲茶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掀开胳膊上的衣物,只是个简单的动作已经疼的偲茶冒冷汗,若不是顾及着身旁还站着个大人物,偲茶都要痛呼了。
大夫瞧着这伤势,连忙打开随身背来的药箱为偲茶上药,过程中偲茶还是没忍住疼的哇哇落泪。
纪周本是背对偲茶,听到身后的声音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去,只是一眼纪周就瞧见偲茶坐在那里,一双大而圆的桃花眸蓄满泪珠,小小檀口微微张开发出痛呼声,玉石一般的贝齿咬着苍白的唇,在唇上留下一串白色的印记,轻羽长睫随着痛呼跟着颤上一颤,泪珠就这样滚下。
明明觉得此女不怀好意,可此时瞧着偲茶的模样纪周却皱着眉头,心里多了层意味不明的东西。
再瞧去,就见到那白的晃眼的肌肤上有着一道狰狞的伤口,明明自己受过的伤不知多少,比这严重的更是多了去,可此时瞧着那伤口纪周竟然觉得有几分内疚。罢了,纪周告诉自己,只要这女子今后不祸害苏意,自己定会好生护着她以报她这次的相救之恩。
年老的大夫手段娴熟迅速,偲茶虽然觉得疼的脑壳都跟着跳动,好在大夫三下两下就上好药为偲茶包扎好。
这大夫瞧着也是个聪明人,并未询问伤势由来,只是站在桌旁提笔写了几张方子,且将药方竟然递给纪周“按这个药方抓药,每日服用!”
大夫只是瞧着纪周相貌俊朗,偲茶相貌不凡,两人一瞧就是一起的,故而将这药方递给纪周,话也是对纪周说的。
纪周愣了下,倒是偲茶连忙开口“多谢大夫,我记下了!”说着,就准备起身将药方给拿过来,却不想纪周已经云淡风轻的将药方给接下。纪周觉得,这人是为了救自己,自己该关心这小丫头的伤势。
偲茶愣了下,却不敢妄自揣测这位心意,故而只是十分无措的站在那里。
大夫可不知这两人心里活动,伸手为偲茶把了下脉“这位姑娘定是吸食轻微的毒!”此言一出,偲茶脸色白如纸,就是纪周也变了脸色。
偲茶救纪周的时候未曾想那么多,如今却是后怕不已。
“可有解?”纪周询问,心里却想着,若是这广陵的大夫不行就让宫中的御医过来,定不会让这小丫头丢了性命。想到这小丫头若是没了,纪周这心里很是不舒坦,或许是因为这人是为着救自己的缘故吧。
大夫神色轻松“无碍,这位姑娘吸食的清薄,不然也不会还好生生的站在这里了,只需服用几颗清毒丸就好!”
大夫此言一出,两人顿时都松口气,却不想大夫神色顿时再次严肃起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