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的“好天气”只持续了一天,到了晚上,慕枕不太情愿地来阮栖房里拿自己的枕头。
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又有师姐师弟的关系在,没有合适的理由,慕枕是不敢赖在她房里不走的。
一夜同床共枕,已经是老天爷施舍的眷顾了。
房里点着灯,案桌上,软榻上,到处灯火通明,阮栖嫌亮,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光线骤然昏暗不少,让人很容易生起睡意。
慕枕在门外磨蹭很久,看着屋里一下子暗下去,才不得不推门进来拿枕头。
他脱了那身精神的青白色弟子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显得身形挺拔,已经没了刚来到这里时瘦削的单薄感,是个顶漂亮的小公子。
阮栖抱着被子,看着少年流畅的肩颈线条,掐出的细细一截腰,突然就有点感慨。
“你长大了。”
慕枕:“……”
他哑然片刻:“师姐,我来时已经十七了。”
他根本就没有小过,何来长大一说,更何况来这儿连一个月都不到。
阮栖慢悠悠地“哦”了声,不太在意的样子。
“十七也还很小嘛。”
慕枕有些无奈,半隐在模糊光线里的眸子黑润润的。
“师姐还不到十七呢。”
阮栖笑眯眯的:“不到十七我也是师姐。”
这就是辈分高的好处,等跟她一辈的人收了徒弟,就会有人叫她小师叔了。
屋里灭了几盏灯,暖意好像也散了些,她往被子里缩了缩,朝慕枕招招手。
“过来。”
慕枕乖乖走近,给她掖了掖被角。
阮栖捏着一张黄符,往他缠着绸带的手背上一拍,雪白的绸带上就多了朵艳色的桃花。
她把手缩回被子里,只留出半张小脸露在被子外边。
“喏,满足你。”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桃花,但他想要,她就给好了,师弟就是拿来宠的。
慕枕轻轻摩挲着那朵灼灼的桃花,眸子里含了点很淡很柔和的笑意。
“谢谢师姐。”
他在床边蹲下,曲着一条长腿,手臂随意地搭在床沿,给她压着被角。
“师姐,你睡吧,我看你睡了再走。”
阮栖有点犯困了,隔着被子推推他小臂。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睡你的去。”
慕枕不动,那双漆黑的眸子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才显出几分深重的贪恋与缱绻。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肆意地描摹她的眉眼,露出眼里那点罔顾人伦的痴念。
他声音很轻,一点也不吵,反而还有点催眠的效果。
“我明早给师姐买糖炒栗子吧。”
阮栖光听他说就很馋了,迷迷糊糊地点头。
“嗯嗯。”
慕枕说是等她睡着了再回去,实际上一直在她床边待到快天亮。
他给阮栖往上扯了扯被子,照例先去竹林里练剑,等到天光大亮,山下的集市应该都出摊了,才拿了长剑出门。
集市上热闹非凡,糖炒栗子的摊位上排队的人不多,慕枕冷冷清清地站在人群之外,并不着急。
他相貌出色,冷清气质更是突出,安静站着就很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