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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晋中镜 > 第四章 洛阳初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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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半晌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飘落在兰花房上,落在任远的身上,又落在花房外枯萎发黄的草坪上。

任远头戴白纶巾,身披鹤氅裘,双手抚摸着一只小鸟,任远发现它翅膀被冻僵,无法正常飞行,蜷缩于花房门外的一角,便把它置于一间暖阁内,它的身体已经慢慢缓解,现在任远打算放它走,却有点不舍。

一身暗丁香紫乘云绣丝锦袍的年轻男子走过来说道:“强行留下它,也很难存活,还是放了它吧。”

任远松开了手,小鸟毫不留恋的张开翅膀扑棱扑棱飞走了,他不由得笑了两声:“听说世弘兄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府了,好像还另置了一处宅院,外面都在传你是金屋藏娇,流连风尘女子,你这般行事未免有些荒唐。”

傅宣拂去肩头的落雪,问道:“你竟然也会相信那些传言?”

“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你这么做毫无意义,你想让弘农公主难堪,其实难堪的是你自己。”

任远伸手接住片片雪花,融化的雪花似乎落入他心底,一阵凉意,却让他更加清醒。

傅宣不悦道:“你明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何必再做无谓的指责?”

任远望着他,缓缓说道:“我是担心你这样无视弘农公主,会遭到皇后的猜忌和排斥,眼下太子殿下被禁足东宫思过,你作为东宫属官更该严于律己,慎独慎微,以免落人口实,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至少也要顾及到太子殿下的处境。”

傅宣苦笑道:“令殿下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艰难处境,皆是因我等属官无能。”

任远听后也笑了,然后转身走进花房内,傅宣也跟了进去。

只见任远沾湿帕子,从兰花叶片下方轻轻向上擦拭,不紧不慢道:“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不管是卫璪之死,还是洧仓漕粮缺失,最后矛头都对准了太子殿下,殿下一味的退让隐忍,只会让他们认为殿下懦弱无能,而在陛下看来,却是子不类父。”

傅宣剑眉紧皱,说道:“子若类父,那就是结党营私,陛下忌惮,自皇后干政以来,朝中便无人能够独善其身,我们这些东宫属官又能做些什么?”

任远不厌其烦地认真擦拭每一片兰叶,又道:“朝中对太子的质疑之声此起彼伏,恐怕离不开那些人背后势力的推动,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反制他们的准备,这难道不是你们该做的事吗?”

傅宣站在一旁,稍显犹豫,良久不语。

任远把帕子递给墨影,自己静静观赏了一会这盆含苞待放的细叶寒兰,估计这两日就要开花了,可惜他无法亲眼目睹,因为要审理郑丰一案,他得在司隶校尉衙署住上一段时间了,只能错过它最美的花期。

任远冰冷的掌心捂在暖手炉上,说道:“汪福辰找到了,我已把他交给士孙越骑。”

傅宣眸中有了一丝光芒,若他的妻子士孙松当真是被贾南风所害,那么他和士孙援自然要同仇敌忾,或许也是时候真正为太子分忧了。

任府门外,一辆简朴的牛车停下来,另一辆豪华的长檐牛车刚好经过这里,也稍停了一下。

“梁兄你这是刚从着作局散值过来,还是在张司空府上喝了杯茶后过来的?”

不管是出任东瀛公的参军,还是如今入洛后被吏部荐选为着作佐郎,都因梁遇是张华的门生,所以崔缇才借此调侃他。

梁遇不予理会,径自走入任府。

崔缇笑着放下车帘,几片雪花飘进来,还未落到铜熏炉上,就被氤氲而出的烟云无情的融化,他轻笑说道:“我以为自那件事后,同甫是不会再回洛阳了。”

周处在平叛齐万年中战死沙场,都传夏侯殊与伯公夏侯骏因此起了争执,随后夏侯殊便愤然离开了洛阳。

夏侯殊淡然道:“我重回洛阳,想不到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道瑜兄,感谢今日道瑜兄为我接风洗尘,倒是让你破费了。”

崔缇的母亲出自夏侯氏,他与夏侯殊也是表兄弟,只是夏侯殊并不热衷仕途,与崔缇关系一般。

崔缇原本是来找崔意,路上遇到夏侯殊,便和他一起来到崔府,又特意命人在菊下楼点了一桌酒席,送至崔府,席间卢琛也赶了过来,闲聊中卢琛谈及到颍川发生的一些事。

韩旋那晚醉酒后掉入河中,幸运的是被人及时救起,但不幸的是救他之人却是水寇,后来多亏有朋友的帮助,韩旋才得以脱身。

但卢琛对此仍有质疑,话中意有所指,夏侯殊却说颍水河匪、水寇横行,常年劫掠过往商船,王浚并未下令将其剿灭,多半是他的部下与河匪早有勾结。

此话一出,便是把疑点又推到了王浚的身上,卢琛在席间的试探,很快让夏侯殊给堵死了,卢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夏侯殊以有事在身提前离席,崔缇随他一起离开,他们同乘一辆车,驶向梁王府。

崔缇将温好的酒倒入玉杯中,笑道:“枣嵩留下一封认罪书就自尽了,韩旋是平安回来了,可是有些人却不知所踪,同甫以为这个结果算是好还是坏呢?”

夏侯殊心不在焉的喝着酒,没有答话,因为他很清楚,钟英无故失踪无外乎是三种情况,或是他心灰意冷,销声匿迹,过起隐士一般的生活,或是加入新的阵营,有了新的身份,再或是遭人灭口,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崔缇继续道:“很多人都在寻找那个很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应该都是对钟家传闻中的兵法奇书感兴趣。”

夏侯殊随手翻开一卷《道德经》,说道:“我想道瑜兄应该对它也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让沈白去颍川了。”

崔缇呵呵笑道:“我不知沈白去了颍川,更不知子谅也去了颍川。”

夏侯殊却道:“繁阳镇上的大火,险些让子谅兄送了性命,他自是要查出幕后指使,道瑜兄作为他的堂姐夫,我想你现在的心情和子谅兄是一样的。”

崔缇眸光一敛:“我想你也已经查到把毒火油运去繁阳镇的人了,临淄那边如此精心布局,为的恐怕不止是让王浚丢掉许昌镇将这个位子,还要借此事对付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