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苟了这么多年,就是一心想做皇帝,每天与所有人虚与委蛇,甚少与人交心,他费尽心思谋划深远,又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一切。
就为了做她口中那个清闲的驸马?
他的想法,范小面也懂,而且也知道哪怕他心有动摇,但是按照太监本里的主要剧情设定,无论如何都能给把他给掰回去。
可她还是觉得失落,那种空荡荡的孤独感,是得到之后又骤然失去的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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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面在太守府住的很舒服,比在宫里还舒服,首先吃喝用度皆是头一份,而且来去自如,没人敢过问她的行踪。就连青荷都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小金子和夜刀则成日里在一起交流绝世武功。
灾情缓解了之后,闲来无事的太守夫人康微兰举办了一个宴会,请了夔州的名媛贵妇前来一同赏戏曲。
而范小面身份尊贵,自然也是在被邀请的首要人员。
她正好觉得无聊,这康微兰的宴会正好给她解闷,她叫上青荷,精心打扮了一番便去赴宴。
姗姗来迟的她一进花园,康微兰便带着众人起身给她行礼,范小面带着略微傲慢的笑容越过众人,在宴会中间的首座坐了下来,青荷在她的示意下招呼众人起身。
她转头看向台上穿着戏服,脸上是浓厚的妆容。她坐下之后,慵懒的拿起一旁的茶盏,优雅的递到嘴边。
台上的人恭敬的起身,一阵敲锣打鼓之后,正式开场。
范小面其实对于这种戏曲欣赏不来,她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上的花旦一通唱念做打,手指似有若无的敲着一旁的椅背。
康微兰是工部一个小官的庶女,江震还未入仕便嫁给了他,以前陪着江震在都城里谨小慎微,后来到了这夔州坐上太守之后,便开始膨胀了起来。
这山高皇帝远,夔州太守是自家相公,她骄傲一点也很正常,这三十出头的女子,穿着考究,保养得当,说起话来也喜欢端着一家之母的风范。
她为江震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是江阔,女儿是江蕊。
说起这个江蕊也是个厉害的女子,简直就是低配版的永庆公主,当然是以前的甄泛,飞扬跋扈,刁蛮任性,在夔州横行霸道,好不容易嫁人了吧,嫌弃人家丈夫家里不够自己家里舒服,便成日里赖在这太守府,还拉着吃软饭的姑爷一起。
范小面一开始从青荷嘴里听说这事的时候,也觉得这江蕊名字听着挺娇气,作风却是彪悍无比。
这江震吧,多年以来对这康微兰还算厚道,除了抬了一个柳姨娘以外,就没在外面拈花惹草。
只是就这么一个小姨娘吧,就够康微兰斗的了。
若说这康微兰表面看起来是端庄大气的正房夫人仪态,那这柳姨娘就是妖娆妩媚的小妾模样。
这柔弱无骨,弱不禁风的小德行,把江震这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吃的死死的。
范小面不过住在这半月有余,便目见了三次她们争锋相对的场面。
狭路相逢忍者胜。
这江蕊毕竟是个小门户的庶女,过了几年好日子,以为仗着自己的身份想欺负人家,谁知道人家柳姨娘是个棉里带针的,说起话来柔柔弱弱,楚楚可怜,一个不留意就窜到这江震面前,故作委屈实则告状,搞得康微兰时常与江震争吵的面红耳赤。
两夫妻逐渐貌合神离,这柳姨娘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江墨,他和他娘一样有本事,在外人面前,可不想江阔那个傻狍子一样不知轻重的耍威风,他长相普通,但是那文采听说在这夔州里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这江墨,江震对柳姨娘愈加宠爱,觉得他很好的综合了江阔这个纨绔子弟带给他的坏名声,让他脸上有光。
这江震的后院,可真是一部浓缩低配的宅斗剧。
康微兰设了宴,柳姨娘不请自来,康微兰一看到她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柳姨娘视若无睹的忽视康微兰,走到范小面身边,恭恭敬敬的给她行礼,说道:“妾身见过公主殿下。”
范小面觉得这柳姨娘是想搞事情,平日里她在太守府里走动的时候,可是很少跟她交流,她也不过是去院子里拜见过一次。
一旁的康微兰对她这个举动颇为不满,气的手指都抠在了椅子上。
她笑了笑,突然也跟着想搞事情,她摆了摆手,直接赐座。
柳姨娘脸上的笑容愈加深,有些得意的看了康微兰一眼,假意退却之后有顺从的坐在了她的身侧。
一个姨娘被公主赐座,康微兰这个正室却坐在她们下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柳姨娘才是江家的正房太太呢。
康微兰满腔怒吼,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得端着端庄娴熟的气度,保持微笑假装大度。
“公主近来可还住的惯?”柳姨娘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好似呢喃软语一般撩人。
范小面心想自己若是男子,怕是此时骨头都酥了,可她是个直女,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公主住的挺舒心的,这都是有劳了江夫人费心照料。”范小面笑盈盈的转头看着康微兰,后者被点名心情瞬间美丽了起来。
康微兰心想,任她这个狐媚子怎么迷惑江震,在外人眼里,终究只有她才是江夫人。
“公主能屈尊住在府上,乃臣妇的荣幸,悉心照料自然是应该的。”
范小面听闻,很欣慰的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江夫人果真是一家之母,知书达理识大体。”
“公主过誉了。”
康微兰对此感到很满意,她谦虚的低头,脸上笑开花,对着身旁的柳姨娘颇为轻蔑的横了一眼。
柳姨娘不像她这般喜怒皆展现在脸上,她手心抓紧手帕,转头故作不经意的开口说道:“姐姐,大少爷的风寒可是好些了?“
范小面心里哈哈哈哈,面上则是淡淡的皱眉,扫了一眼一旁气的头冒青烟的康微兰,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若不是她在此,这康微兰绝对忍不住想上前跟她开始对掐。
她憋着笑,故作遗憾的摇头说道:“这江公子身子可真是柔弱,这风寒害了半个月了,还未痊愈。”
康微兰很牵强的笑了笑。“阔儿的病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估计一时半会都没办法好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