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永庆还是会怕的。”范小面抬起自己酝酿很久的氤氲雾气的眼眸,带着女儿对爹爹最真诚的关切说道:“永庆只怕父皇气坏了身子,若是生病就太难受了,永庆不想看着父皇难受。”
“傻永庆。”甄璜很是感动的轻笑了起来,眼眶发红,他常年浸淫了在酒色之中而浑浊的眼眸此时看着都清澈了些,微微泛着闪烁的光。
“父皇答应永庆绝不会气坏身子,可好?”
范小面听到他这般哄骗着,心想他这答不答应都没用,他的身体估计他自己都做不了主。
他真以为自己突然性情暴躁是因为最近的公务繁杂?
不,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看着他慈爱的眼神,她眼神微闪,心有不忍。
“好。”她顺从的点了点头,抿嘴犹豫之后又开口说道:“父皇,永庆还是觉得不放心,要不请个太医来把脉如何?”
“好,都听永庆的。”
甄璜轻拍了她的手背,转头别招呼着让林公公去给他请太医。
林公公得令之后,欣喜的便转身去寻人请太医去了。
很快,就有宫女上前收拾地上的狼藉,收拾完毕之后,范小面和甄璜上桌用膳。
“永庆多吃一点。”
甄璜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掬的给她添菜。
她乖巧的接过,对着他咧嘴笑了笑,便安静的低头吃饭。
甄璜胃口不佳,随意的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她。
范小面胃口还不错,吃了一碗饭之后还觉得自己可以再来一碗,她刚拿起一碗汤喝了两口,便听到他突然说道。
“永庆大了,也该谈婚论嫁了。”
“.....”
看着他好似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不舍,她心想,她又不能嫁给叶子辰,他这么问是想作甚?终于想起他家闺女今年快十八了,再不嫁出去就成老姑娘了?
可是,除了叶子辰,她谁都不想嫁。
她急忙放下碗筷,上前拉过他的手撒娇道:“父皇,永庆还小,不想谈婚论嫁,只想一直侍奉在父皇身边。”
“永庆说什么傻话,这世上哪有女子及第两年还不想成婚的?”他好笑的调侃。
范小面傲娇的哼了一声,故作傲慢的说:“永庆不是寻常女子,是这辰国最受宠的公主,不需要借助夫家便能仗势欺人,也不怕世人唾骂,毕竟名声于我,早已一文不值。”
她轻笑的抬眼,一双潋滟的杏眼满是狡黠。“如是有人敢对永庆指指点点,父皇便把那人抓起来打他个几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
甄璜被她的话逗笑,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开怀大笑。
范小面听着他爽朗的笑声,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脸天真烂漫的赔笑。
“永庆,不想嫁给你的闲哥哥了?”
他突然猝不及防的问道,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问这话说脸上还带些许戏谑。
范小面有点尴尬,差点忘了甄闲这茬。
她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讪笑的说:“闲哥哥暂时没有娶亲的打算。”
“唉。”甄璜无奈问道:“这闲王若是一直没有娶亲的打算,永庆便打算一直等下去?”
“嗯。”
范小面毫不犹豫的点头,心想还是先把这事糊弄过去再说。
他惋惜的叹息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话锋一转,饶有兴趣的问道:“最近永庆好似每日都出宫游玩?”
“是啊。”
她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甄璜噙着笑,似笑非笑的说:“永庆没什么想跟父皇说的?”
范小面撇了撇嘴。“父皇想听什么?”
他轻笑,宠溺的说:“永庆说什么,父皇便听什么。”
她听到这话忍不住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要不是他的眼神确实是爹爹对女儿的宠爱之情,她都要怀疑这甄璜是不是爱上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
有时候跟他撒娇起来,他的回应不是骚话一大堆就是动手动脚,这尼玛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她都想告他猥亵。
但是偏偏人家还真是心无杂念的宠着她,眼神没有半点猥琐。
她松开他的胳膊,坐回自己的位置懒散的撑着下巴,慢悠悠的说道:“父皇,我最近在行云阁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说书先生。”
“哦?”甄璜很给面子的端起一张很感兴趣的笑脸。
“他跟永庆说,刘子峰前几年在他家乡闹蝗灾的时候私吞了赈灾款,被发现之后,还以刁民暴动为由屠杀了数万人,当时朝廷由他押送到灾区的米粮还是掺着沙石的。”
“他说,当年难民一共五万人,最后存活下来的不足三千。”
她对甄璜越加阴沉的脸置若罔闻,她好似懵懂的轻笑说:“这说书先生的家乡,倒是人丁兴旺,闹个蝗灾都能有五万难民。”
“.....”
甄璜原本压下来的火气,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又蹭蹭的往脑门上直窜,他猛地一拍桌子,原先在桌沿的碗筷被他这一巴掌拍下去,啪嗒一声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来人。”
听到他的声音林公公有些惶恐的上前,弯着腰恭敬的问道:“皇上。”
“传朕口谕,连夜传旨让叶丞相进宫。”
林公公听出皇上语气不善,头不敢抬便退下了。“奴才这就差人去传旨。”
范小面看着他脸色阴沉的像暴风雨即将肆虐的天空,她叹了一口气,柔声宽慰道:“父皇又何必如此动怒,兴许是那说书先生恶意抹黑刘大人也不一定。”
甄璜身体微微的发颤,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怒和暴躁冲击着他的理智,若不是看到她在此,他都想掀翻桌子,把这屋里的所有物件都摔个稀巴烂。
他冷哼的了一声,眼神满是凌厉。“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
“父皇。”她娇声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刚才答应了永庆不会大动肝火,这会又开始了,仔细着别气坏了身体。
她亲昵的搂着他的手,却被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惊得一下,心不禁的发凉往下沉。
甄璜对她的宠爱简直到达了一种非常神奇的境界,他深吸了一口气,竟也在她的连声劝解之下,恢复了清明和冷静。
“父皇又吓到永庆了。”
范小面摇头,突然没了胃口。“父皇没有吓到永庆,只是早知道说这些话会让父皇这么生气,永庆便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