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三娃汇合后,队伍稍作休整后,萧正吩咐启程,一路无话,两方汇合后又经两日跋涉,终于抵达黑松山。
这次历经二十余日,辗转八百余里,好在有惊无险,现在到了目的地,萧正和全体护卫队员都如释重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村民们也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到达了这里,萧正将跟随的一百多流民召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这边也只是流民,是跟着上山,还是另寻出路,任凭自愿。
前些日子遭遇土匪,这些人虽然害怕,但在这个年月也已经习以为常,何况这个小郎君有本事,人又好,收留了那么多的孤儿,带着这么多乡亲,会往死路上走?所以,并未离开,现在都到地方了,眼看着能有个落脚之地了,更不愿意走了,纷纷表示愿意跟着上山。
萧正也就依了他们。
在李三娃等人的引领下,队伍缓缓向山上行进,本来没有路,可走的多了,通往山上已经有了一条曲折的小路,有的地方车辆难以通过,只能在林间辗转绕行,或者干脆卸了车,将粮食放到马背上,年幼的孩子或抱着或放到鹿车上,众人吵吵嚷嚷兴奋的登上黑松山。
现在的黑松山山寨已经有了很大变化,首先是占地比以前大了两倍有余,东西两侧的树木已经砍伐不少,栅栏和寨门也比以前高了很多。
另外还就着地势在栅栏周围挖了很多沟壑,易守难攻极难攀爬,进入寨门后,中间一条笔直的大道,两侧屋舍林立,不过显然还不够安置全部的村民,萧正吩咐李三娃和李同甫,首先安排老弱病残和妇女,护卫队员暂时住在窝棚里。
刘瘸子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闺女和儿子,哭哭啼啼的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女儿高了俊了,虽然眼中也是热泪滚滚,可脸上再没了往日让人心惊的绝望之色,刘瘸子哭的更甚,这么好的闺女,都是自己无能才让她遭受磨难,心里对女儿的愧疚有增无减,再看看小儿子,个头窜出了一大块,小脸粉白虎头虎脑的,刘瘸子心里对萧正无比感激。
“告诉爹,在那老柳村待的可好,可吃的饱?”
“爹,我和弟弟在老柳村过的很好,每天三顿饭都很可口,萧大哥还安排我和弟弟进了学堂,都是有名望的先生教授呢!”
“啊,闺女,你也进了学堂?”
小丫头看到爹爹的惊讶,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嗯,我也进了学堂,本来我不想去的,萧大哥说进了学堂,就能和以前彻底告别,会为自己的人生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刘瘸子怔怔的看着闺女,显然不大理解闺女说的话,感觉好深奥。
“学堂里的杨先生还给我起了新名字,叫刘晗。”
“刘晗,啥意思?”
小姑娘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随手写了名字,“先生说,晗,就是希望,是天亮的意思。”
刘瘸子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抽咽着道:“好,好名字!”
眼见爹爹和姐姐聊起来都不理自己,被刘瘸子搂在怀里的小儿子不干了,挤出老爹的怀抱,跑出去寻找自己的同伴。
山上现在一共一百六十多人,在头目的指挥下开始为到来的村民准备晚饭,刘瘸子瘸着条腿,干劲儿十足比谁都勤快,阵阵炊烟袅袅升起,人声嘈杂,黑松山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萧正和杨文昌、柴咏等人商议后,决定在山下丘陵处建设营寨,此处是个缓坡,坡度不大但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后面正好堵住进山的小路,村民们则全部安置在山上,平时留一队守卫即可,其余人马全部在山下扎营。
三日后,黑松山正式开工,建设自己新的家园,一个个都卯足了力气。
萧正亲自设计了营寨的图纸,整体是个‘凹’字型,后面对着进山的小路留了暗门。
前面的门开在‘凹’字型里面两侧,杨文昌等人一眼看出这门开的巧妙,‘凹’型里面根本进不来太多人,攻城器械也难以施展,而且一旦进来人也是三面受敌。
营寨里面的兵营、仓库、操场等等,也画的一目了然,众人也提了不少建议,最后定稿开始施工。
这么多人来到此处,显然瞒不过临朐县衙,没几天功夫,在一个马姓捕头的带领下,来了十多人到黑松山,眼见这热火朝天干的起劲儿,马姓捕头气不打一处来,谁允许你们在此占地盖房的?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法度?
萧正请马捕头等人进临时的帐篷叙话,马捕头心中不快,横眉立目道:“你们是打哪来的乱民,随意在此占地盖房?”
萧正笑道:“从东阿来,但不是乱民,是流民,那里土匪成群,不得已流落至此,按马捕头的意思是,临朐县衙能安置我们这些流民?”
“你...”马捕头见对方很硬气,不由心中更怒,“是不是乱民你说的不算,跟我们到县衙审问后才能确认,走吧!”
“呵呵,没时间,没看这儿正忙着呢吗?”
“哈哈!”马捕头气乐了,“好嚣张的乱民,弟兄们,锁人!”
萧正没动,四周呼啦啦围上来数十人,罗士信手持铁矛点到马捕头咽喉,“带我哥走,你算哪根葱,我一矛扎死你!”
马捕头脸色大变,“你...你们想造反吗?”
萧正摆了摆手让罗士信等人退下,“马捕头,你也别扣帽子,造反不至于,否则也不会选这么个地方,但是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大大小小的绺子被咱也灭了不少,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好!你们是真够嚣张!”马捕头气的直哆嗦,不过他和手下众人眼见这帮人都带着杀气,知道踢到铁板上了,一时间进退两难。
萧正见达到了立威的目的,便换了笑脸,道:“马捕头,请吧,和众位兄弟到里面喝口水,咱们谈谈。”
“不,不必了。”马捕头摆了摆手,“有话请讲当面。”
萧正见他还是有些害怕,便不再强求,从怀里掏出刘炫的鱼符,道:“马捕头,你认识这个吗?”
“啊?这,您...您是...?”
“某可不敢冒充朝廷官员,这是萧某恩师之物,他老人家归隐田园后本该颐养天年,可如今世道不太平,尤其历城一带更是混乱不堪,无奈才带领村民寻了这么个地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马捕头,我们不是土匪,不是乱民,更不会造反,还请行个方便!”
“哦,是是,都是误会!”
萧正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了过去,“马捕头请看,这是我们一些人的户籍,都是守法的大隋子民,如果要一一验看的话,我可以让他们都取过来。”
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是没有任何身份凭证的,萧正拿着的户籍信息是各地官府所颁发,用来登记、普查人口、分配土地、记录交税、服徭役等信息,并不能用作身份凭证,但好歹是个证明。
马捕头急忙摆手,“不必了,小郎君一看就是读书人,通情达理,先前是马某莽撞了。”
“那好,我这里还忙,就不留几位了!”萧正转身道,“同甫叔,给几位差爷拿点儿茶钱!”
李同甫早有准备,递上个口袋,里面足量一贯钱。
马捕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萧正接过口袋递给马捕头,“马捕头,这世道谁都不容易,互相理解凑合混吧,对不对,拿着吧,给弟兄们补贴补贴家里!”
马捕头被萧正弄的一愣一愣,忽冷忽热的,接过钱口袋道:“那某就谢过小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