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李狗子三人回来禀报消息,粮食果然涨价,甚至一天一个价,很多粮店开始限售。
张福胜也从县城回来告诉萧正,城内饭店普遍涨价,不少老板来通知美食家该调价了,萧正随行就市把价格上调了一成。
萧正分出一个小队,由商志忠和张南带领去卢县买粮,许仲林再次嘱咐要低调行事,分散到各个粮店买完后再集合到一起往回赶,免得被土匪盯上。
众人的企盼中,太阳公公终于出来了,人们顾不得地中的泥泞,开始涌向田地,能抢多少是多少,掉到泥水里的谷穗也被小心的捡出来,能多收一点儿是一点儿。原先搭建的草棚解决了大问题,萧正按照现有户数划分好了区域,家家户户忙碌不已。
小孩子也都跟着拾捡掉落的粮食,鞋也舍不得穿,一个个都光着小脚丫踩在泥泞的水里,残酷的现实一次次的冲击着萧正固有的观念,努力再努力,却发现依然难以适应。萧正不再难为自己,还不如来点实际行动,也算给自己一点安慰。
于是,萧正每天都烧好热水给孩子们洗脚,有扎破的便仔细清洗后包扎好,本想弄出酒精,可反复思索还是放弃了,虽然对蒸馏设备能记个大概,可现在根本没有蒸馏酒,自己又不会酿,黄酒能不能蒸馏出酒精?萧正不知道,也不敢贸然尝试,只好尽可能的将包扎用的布反复蒸煮消毒,伤口较为严重的便用盐水仔细清洗。孩子们很懂事,知道是为他们好,哪怕再疼也没有哭闹的。
包括许仲林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萧正的行为深深震撼了,是的,这不算什么大事儿,甚至说是微不足道,可在这个时代,亲人都很少这么做,条件就是如此,可萧正这个与孩子们毫无血缘的人,却如此的体贴关爱,很多妇女看到后都眼含热泪对萧正感激不已。
许仲林三人也纷纷上前帮忙,这个时代的很多读书人都略懂岐黄,三人竹杖芒鞋,背着药篓采回草药或晒或加入姜汤预防风寒。
夏收刚刚结束,减产达到六七成,村民唉声叹气中迎来了缴租的高潮,地主、官府纷至沓来,很多村民交完租后都所剩无几,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此时还没有鞑子时期的铁板租,否则不知会出现多少杨白劳。
周围城镇的粮食价格已经涨到斗米二十文甚至二十五文,这等于上涨了几乎一倍!即便萧正不在乎价格,可粮食的收购还是遇到难题,虽然大伙很努力,但收购的粮食还不到二百石,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请教老程。
老程听罢哈哈大笑,这算什么难事儿,领着萧正到东阿摆了一桌酒席宴请城内最大的三个粮商,“我兄弟要买粮,劳驾诸位帮帮忙!”
三个粮商商量后以斗米二十文的价格卖给萧正六百石,多了实在无能为力,萧正大喜,实在没想到老程有如此大的能量,对几个粮商也感激不已。
事后问老程,他们怎么如此给面子,老程瞅了瞅萧正,“兄弟,你真是个雏儿,官府严令不许哄抬物价,不许囤积居奇,他不给咱老程面子试试,收拾不死他!”
萧正拍拍脑袋,自己还真是笨!
刚折腾完粮食,没等松口气,官府再来布告,徭役开始,有的被征去挖渠,有的被征去筑堤,按规定期限是一个月,可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呵呵,再说吧!杨广同志的徭役从来无期限,不想去?可以啊,交钱!萧正划拉划拉家底,真是无能为力。
村民倒习以为常,萧正却苦恼不已,抽调之后护卫队就剩下三十多人,土匪来了怎么办?也不能事事都求老程啊,本山大叔讲话了,不能可一个羊薅啊。问许仲林三人,三人也没什么好办法,柴咏说道:“要么求程咬金,要么给县令或者主簿送礼,把挖渠或者筑堤的改成白役,没别的办法,怎么做都绕不过官府!”
萧正恍然大悟,古代不是重要的县城是没有军队驻扎的,比如东阿,平时负责防卫的都是县兵和衙役,衙役的手下叫白役,虽然衙役和白役都属于临时工,但衙役人数不多,还基本都掌握在一些富豪士绅手里,白役不同,三百二百都是县里自己说的算,老程的护卫队就挂着白役的名,没事呼呼啦啦到县城溜达一圈,至于什么时候去,派多少人都是老程说的算。”
“唉!”萧正长叹一声,“屁民啥时候都是屁民,真是没辙,还是绕不过程咬金啊!”
拿出两个金豆子,毕竟老程也要求人,能帮忙就不错了。
程咬金倒是热心肠,满口应允。萧正本以为能留下三五十人就不错了,没想老程大笑道:“一个县差你这几十人,小气吧啦的,都留下吧。”
“这两个金豆子买成什么礼物合适?”
“买什么礼物啊,你们读书人就是爱拐弯儿,直接搂呗,就送干货,他自个儿爱买啥买啥!”
好吧,都听您的!
真是朝里有人好办事,没过两天,官府来人登记,老柳村护卫队员都成了白役,众人欢呼不已,要知道服徭役期间所有吃吃喝喝的开销都是自己的,这下好了,不但不用遭罪,还能省下不少钱。
老柳村终于迎来少有的宁静,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轨,内城基本交给两位宿老负责,外面的后勤工作交给李同甫,也算是井井有条。
护卫队的训练如火如荼,大伙还是比较能吃苦,萧正也经常领着三五十人到县城溜达一圈露露面。
出于对弓手的渴望,萧正寻找了不少猎弓,反复试验后还是放弃了,这东西还真是射程近速度慢,对敌没有丝毫用处,而且弓手的培养也不是一朝一夕,所以暂时只能加强标枪的训练。
这天上午萧正刚给孩子们讲完课,程喜匆匆来见萧正,萧正大吃一惊,只见程喜披头散发,脸上都是血,不知道是别人还是自己的,胳膊上一条刀口翻着,血迹已经凝固,走路也一瘸一拐。
“程喜,这是怎么了?”
“萧郎君,土匪围攻程家庄,得有七八百号人,我们快顶不住了,我和程福带人杀出来搬兵了!”程喜边说边大口喘气。
“别慌,先给你处理下伤口!”萧正说着安排许仲林给程喜包扎伤口,“后面有追兵没?”
“没有,我和程福出来的时候特意挑的庄子里最好的马,把他们甩掉了。”程喜喝了口水说道,“前几天有股土匪到程家庄附近转悠,被我们老爷率队杀散,其中带头的叫二敢子在乱军中死了,谁知他有个哥哥叫大敢子,纠集了这么多人,围住程家庄口口声声要为弟弟报仇!”
萧正拿出地图,沉吟着,“大敢子二敢子,找到了,金线岭,离咱们这七十里,是凤凰山的一个山头,对吧张南大哥。”
“对,老大自称敢爷,不过他手下好像没这么多人啊!”张南回道。
程喜没想到萧正这里还有土匪的信息,似乎还挺详细,摇摇头说道:“不会错,围着我们的肯定有七八百人!”
萧正看着地图说道:“咱这上面标注的是二百到四百人,我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近期招了人,二是纠集了附近的其他土匪,再或者就是咱们摸的消息不是太准确,但不管怎么说,肯定都来自金线岭一带。”
“张大哥,从金线岭到程家庄要路过咱们老柳村,你们巡逻队没发现?”
张南挠挠头,也挺奇怪,“是啊,咱村前的村路,后面的乡路都有咱巡逻的人啊!”
“我知道,这股土匪是顺着腊山脚下摸过来的,许是怕咱们提前发觉有所准备,所以一路隐藏踪迹还绕过了斑鸠店突然杀到我们程家庄的。”程喜道,“我们程家庄巡逻队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被土匪咬住了尾巴,如此庄子才有些措手不及。”
“哦,张大哥,咱们要吸取教训,以后巡逻队要放的远些,提高警惕性!”
张南点了点头,心里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惭愧,倘若这伙土匪是奔老柳村来的,情况会非常危险,毕竟老柳村的实力还远不如程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