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孙家林向萧正透漏个消息,萧正的美食家现在名声在外,甚至已经传到卢县,有不少大的酒楼似乎在打主意,本地的几家酒楼也对美食家有些想法,觉得抢了自己的生意。
萧正稍加思索便有了决断,到牙行租了个房子,稍作准备后贴出告示,美食家举办厨子培训班,豆浆油条早点类培训费两贯钱,炒菜、火锅三贯钱,几样都学只需四贯钱,还奉送发豆芽技术,一期学不会下期免费重学。
在这个有点手艺就敝帚自珍的时代,萧正的举措瞬间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老程急匆匆而来,“有人欺负咱不成,瞎了眼了敢弄到咱们兄弟头上?”
可以说,上次在历城一同杀过人之后,老程和萧正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在老程看来,东阿这一亩三分地有人欺负他的朋友,分明是打他的脸,没把他放在眼里,是对他的挑衅,这是老程不能容忍的。
罗士信、张北、张二叔和李三娃等人也气的够呛,他们以为萧正是被逼无奈。
萧正却道:“没那么夸张,是有些人在打咱们的主意,他们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见到好东西就想伸手,已经形成习惯了。我之所以公开这些东西,不是怕他们,而是觉得不值得浪费精力去应付。你们做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这些东西都不复杂,咱们不公开别人就学不会了吗?显然不是,这压根儿就不值得保密。”
萧正笑笑,“行啦,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培训班开始,你们就排好班去给他们上课,也当一回先生!”
张二叔等人一见萧正这么说,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加上他们本就一直活在最底层,被人欺负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于是点头离开。
老程瞪着眼睛问萧正,“兄弟,你真不生气?心甘情愿的把你琢磨的好买卖让别人来分一杯?”
罗士信和张北也看着萧正。
萧正哈哈大笑,“程大哥,你也太瞧不起兄弟了,这点芝麻小事也值得斤斤计较?鸡毛蒜皮而已,眼界这么窄能有什么出息,实话说,我没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上面。”
“嘿嘿,说的也是,那算了,你自己都不在乎咱操哪门子心。”嘴上说着,程咬金心中暗想,店面乃是萧正目前唯一的进项,可现在受到损失却丝毫不以为意,此人必有大志啊!
“哈哈,还是要多谢程大哥,兄弟之间在乎的就是这份情谊,心里热乎乎的觉着舒坦。”
萧正无暇顾忌美食家的事,他从没想过这东西能长久的干下去,现在每月能对付个百十贯已经很满足了。
趁着天晴,老柳村再次动工,这次萧正首先盖的是学堂,其次是马棚鸽子窝等等。
不料学堂刚刚完工,再次阴雨连绵,十几天都不见太阳公公,村民们再次忧心忡忡,焦心于庄稼,可又无能为力,靠天吃饭就是这样,无论旱涝都牵挂着农民的心。
萧正贴出告示,招募教书先生。
其实隋文帝最初很是重视教育,并改革九品中正制而创立科举,又设立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和算学,可到开皇末年又都废除了,只保留了国子学,具体原因不清楚,有说隋文帝讨厌儒家,有说他崇尚佛学,但在萧正看来,隋文帝雄才伟略之人,绝不会那么短视,怕是还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杨广即位后恢复了国子监、太学以及州县学,更进一步完善了科举制度,使得民间私学渐渐兴盛,可好景不长,几乎所有资源都把持在世家门阀手里,终隋一朝,开科取士不过一二十人。再加上连年徭役,百姓困苦,哪还有心思读书识字。
众多寒门学子科举无望,前途渺茫,很多人都为生计所困,因此萧正贴出告示后,不少读书人前来应募。
经过一番交谈,萧正留下许仲林和杨文昌以及柴咏。三人都在三十多岁,有过私塾经历,对于萧正开出的薪水也很满意,等见到老柳村不但围墙高大,而且还有护卫队,便都把家眷也搬了过来。
几天时间,一切准备就绪,老柳村的学堂正式开学,李狗子带回了二十多人,加上东阿一些常到美食家乞讨的十多个小乞丐,还有村里的孩子,一共六十多个,所有孩子被萧正分成三个班,八岁到十岁为小班,十岁以上到十五岁都是大班,女孩子不分年龄自成一班。
不论是三个先生还是村民,都对萧正允许女孩子进学大为诧异,这简直闻所未闻,又不是大户人家,希望女孩子也知书达理,穷人家的男娃能读书识字就已经了不起了,哪还顾得上女孩子?萧正力排众议,所有孩子不分男女都进入学堂,众人也只好依他。
倒是不少妇女对萧正的举动发自内心的感激,虽然这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可同样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自己的闺女哪能不疼?倘若也能识文断字,将来便可能许配个好人家,到了婆家也会有些地位,生活也能顺意许多。
萧正领着孩子们参观他们的新居,有教室、宿舍、食堂,还有专门洗澡的屋子。这些孩子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看的出他们很开心,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衣食无着甚至无家可归,现在换了新衣服有了住的地方,宿舍里还铺好了新被子,居然还能读书识字,一个个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萧正,不少小乞丐眼神里流露出丝丝的孺慕之情。
带着孩子来的家长欣喜的看着学堂里的一切,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正为孩子们考虑的这么周到,条件这么好,简直在梦里一样,很多人都暗自下了决心,狗日的土匪要来祸祸,就他娘拼了!
萧正见了众人神色心里有些喜悦,自己和程咬金不同,他的护卫队多数都是他的庄户,甚至几代人都依附着程家,遇事听主家安排都已经习惯了,即便卖命也觉得天经地义,而自己招募的护卫队不一样,必须要让他们有着自愿守护的信念,这信念就是亲人和希望。
罗士信耷拉着脑袋,“哥,我不想进学堂,一看书就脑子疼!”
“士信,得识字,不识字就是睁眼瞎!”李狗子出去混了几个月倒长了不少见识。
“呦,狗子有进步啊!”萧正笑道。
“正哥,不识字确实不中,连人家店铺的名字都不认得,有什么事想写个信捎回来还得找人代笔,可有些话又不能和别人说,麻烦,相当麻烦,还是得认字。”李狗子摇头不已。
萧正拍拍罗士信,“看到没,狗子都比你强!”
“到时候看谁比谁强!”罗士信不服气。
三个先生负责孩子们的读书识字,萧正亲自教授算学。
许仲林三人见到萧正编写的算学教材和启蒙读物惊讶不已。尤其是三字经,三人大为佩服,劝萧正向朝廷进献,这是一块不错的敲门砖。
萧正婉言谢绝,开玩笑,虽说对大致的历史走向有所了解,但那也是来自评书和电视,准不准的另说,但对实际生活还真没多大帮助,尤其萧正觉得自己对这时代的风俗人情不过一知半解,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看事角度也没完全习惯,遇到什么事儿还有些把握不好,远没到出头融入这个社会的时候。
倒不是萧正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而是对这个时代的生疏感和残酷的现实让他实在没有安全感,因此,萧正行事颇为谨慎。
三人见萧正坚持也只好作罢,都感到惋惜,大好的成名机会白白浪费着实让人惋惜。
老天似乎发了狠,没晴几天又开始暴雨连连,庄稼歉收已成定局,现在只能祈祷着千万不要绝收,否则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渐渐的,人们不再渴求老天开眼,不顾如注的暴雨,纷纷跑出家门,跑向田间地头,拿着铁锹铁镐,开始挖沟引渠,将地里积蓄的雨水引到附近的河流,没有工具的甚至用手挖泥,萧正每天都安排人在草棚里熬姜汤,这年月得了风寒可了不得。
七月末,本该是夏收的时候,田地里却一片哀鸿,几近绝收的状况让人们感到绝望,如果还不放晴的话,就会影响冬小麦的耕种,那么下一年......不少人蹲在地上呜呜的哭泣着,甚至咒骂着老天不给活路。
萧正本想夏收的时候多多购入粮食,毕竟夏收后粮食怎么能比平时便宜些,谁成想暴雨成灾,粮食必然涨价,萧正后悔不已。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再等了,划拉划拉家底,找来李同甫几人开会。
“同甫叔,有几件事儿和大伙说说。”
愁眉不展的众人看着萧正。
“咱们现在开始出去买粮,端老鸹岭的收入还有不少,全部都拿去买粮食,不能再等了。”
李同甫等人点了点头,对萧正的提议很是赞同。
“三位先生,你们怎么看?”
许仲林三人是萧正特意请来的,毕竟读过书见过世面,能帮着查缺补漏出出主意。
三人沉吟了下,许仲林开口说道:“估计很多粮商开始抬价了,甚至囤积居奇,许某以为还是先打探打探再做计较。”
杨文昌点了点头,“许兄说的在理,自古以来商贾逐利,哪顾百姓死活,每每天灾之后便是人祸,我看一边打探一边派出人手悄悄收购,不要一下子买太多,积少成多不要引人注意为好。”
萧正点了点头,觉得两人说的在理,又看向柴咏。
柴咏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说的。
“那就这样,狗子去平阴,张大哥去卢县,商大哥去阳谷,快去快回莫要耽搁。”
三人领命而去。
李同甫领着人到斑鸠店、东阿等地买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