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坐在驴车上吃着胡饼,觉得这个时代也有这个时代的优点,安静恬淡,生活节奏慢慢悠悠,也不算太糟糕。
恰在此时,突然从路边蹿出四个人。
“站住,打劫!”
我草,不是吧!萧正一个激灵下了驴车。
但见为首两条壮汉,都在二十岁左右,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看样子快一米八了,长的膀大腰圆,蒲扇似的大手抓着个木棒子,正横眉立目看着萧正。另外一个身材在一米六多点,身材有些瘦弱,但看起来也蛮结实,手里拿着木叉。
后面两个似乎是跟班儿,一个和萧正年龄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双小眼睛叽里咕噜乱转露出些许紧张,手里拿了把柴刀,另外一个年龄稍小,也就十一二岁左右,脸上带着些许稚嫩,手执一根丈长的木枪冷冷的扫视着萧正。
赶车老汉见状吓的直哆嗦,不住的求饶:“好汉爷,好汉爷饶命啊!”
萧正拍了他一下,“他们劫的是我,你怕什么!”
老汉想想也对,于是不再哆嗦。
“不过你这驴车,估计也是难保。”
“啊?”老汉又开始哆嗦。
萧正走上前,叹了口气说道:“最烦你们这些打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说什么?”大汉晃了晃手里的木棒。
“我说你们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说吧,怎么个劫法儿?”
“当然是东西留下,人滚蛋!”
萧正翻了个白眼儿,我从昨晚开始画图,早晨就喝了一肚子凉水,走了四十多里,又花了一上午忽悠人,好不容易弄了这点儿东西,就这么便宜你们了?可怎么办呢?先对付对付再说吧。
“这样吧,我教教你们怎么打劫,再给你们一贯钱,如何?”
“少废话,快滚蛋,不然我手里的棒子可不客气了!”说着,大汉迈步向萧正走来。
萧正急忙拱手道:“且慢,敢问两位好汉尊姓大名?”
“咋的,老子怕你不成,我叫张北,旁边儿那是我哥张南!”张北边说边挥了挥手里的木棒。
拿木叉的刚要阻止却未来得及,狠狠瞪了弟弟一眼。
“哦?张南张北,二位可有兄弟叫张东张西?”
张北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萧正,眼前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会儿了还在胡说八道?
见萧正很认真的盯着他看,张北不由摇了摇头,“没有。”
“哦,真遗憾!”
“少啰嗦,你走不走?”说着,张北又晃了晃手里的木棒,举步向前走来。
萧正急忙摆手,“不急不急,我说的是实话,你们这样真不行,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对不对,早晚得出事儿!”
拿木叉的张南冷笑道:“要么饿死,要么拼了!”
“对,我哥说的对,还能等着饿死?!”张北随声附和。
萧正摇了摇头,道:“第一,你们要学会变通,比如在这路上挖条深沟,凡过往车辆,你们要了钱再帮着推过去,或者抬根儿木头横上,交了钱你们再帮忙挪开。”
张北大笑道:“比某还蠢,这不脱了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儿嘛!”
“错,那就不是打劫了!”
“那也是无赖!”
萧正摇了摇手指,“错!无赖,是不犯法的,打劫,是犯法的!无赖,最多打几板子,打劫,是要杀头的!”
张北一愣,疑惑的看着张南。
张南冷笑,“你们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坏道儿多!”
萧正见他没有阻止,接着说道:“第二,或者帮忙推车,或者帮忙挪树,只索要少许钱财即可,而且也别可一个羊薅毛,过一段儿再换一条道!”
“这样一来,被赖点钱也不值得报官,而且既然不是打劫就无恶名,官府也懒得理你们,对不对?”
张北转头说道:“哥,他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萧正继续添油:“最重要的是,你们为的是什么?为了活命对吧?那就需要灵活点儿,能避免的危险就尽量避免对不对,现在眼看天暖了,你们再弄点儿草什么的,帮着喂喂牲口,多好,虽然有点儿无赖,可这世道为了活命,谁还能过多计较,平平安安就不错了,是吧?”
张南张北刚要说话,后面传来马蹄声,萧正回头观看,只见烟尘滚滚几匹马正疾驰而来。
张南张北顿时脸色大变。
“哥,咋办?”
“不怕,谁能管这闲事儿!”
转眼间,几匹马来到众人面前,带头的身高体阔,二十岁上下,厚唇环眼,脸色黝黑,一双鼻孔粗大无比,萧正约莫能栽两棵葱进去,值得注意的是鸟翅环上挂着条马槊,估计有四米长,槊苗闪着寒光,后面几个看起来是随从,也都带着家伙。
为首之人声音粗犷豪放:“没看我们过来,还不让开,磕着碰着算谁的!”
“您先等等,我们这儿打劫呢!”萧正拱了拱手。
“打劫?”
“嗯,我是被打劫,正和几位好汉商量呢!”
大汉伸手摘下马槊冷笑道:“打劫?敢在这一片儿打劫?哼哼,你们还真是活腻了!”
张北有些紧张,但没有退缩,只是握了握手里的木棒,身后两个跟班的表现各异,那个十五六岁的瘦子眼睛四下乱瞄,看样子在寻找退路,年岁小的那个倒是毫无惧意,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张南放下手里木叉,拱了拱手,“这位好汉请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还请不要插手,张某在这里谢过了!”
萧正急忙说道:“你什么眼神儿,这位好汉一看就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刚劝你们常在河边走容易湿鞋,怎么样,说着了吧!”
大汉哈哈大笑,“好一个该出手时就出手!”
说完,大汉转头用马槊指着张氏兄弟说道:“碰到某你们就认了吧,见你们也是良家子弟为生活所迫,就略施薄惩吧!”
见大汉举槊便砸,萧正急忙阻止:“停,住手!”
大汉和张氏兄弟都是一愣。
大汉收回马槊疑惑的问萧正:“你什么意思?”
“你想怎么惩罚他们?”
“自然是打折腿!”
“太残忍了吧!”萧正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你把他们腿打折,试问他们有钱医治吗?还不是等死!”
张氏兄弟听罢,脸上带了些许感激,没想到这小郎君居然如此仁义,没有记恨不说,还反过来给他们求情,真是好人啊!
大汉皱眉道:“真啰嗦,那你说怎么办?”
“直接打死啊,省的他们断了腿活受罪,最后不是疼死也是饿死,对不对!”
张氏兄弟顿时脸色大变,这转折......
举槊的大汉也是一脸愕然。
萧正笑了,“气氛太紧张开个玩笑,算了,都是生活所迫,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说着萧正从车上拿过破口袋,虽然不舍,还是咬牙掏出足量一贯钱走到张氏兄弟面前,“两位,萧某家中还有三个年幼的妹妹,实在帮不了你们太多,拿着吧,别嫌少!”
张北瞅了瞅手里的钱,愣愣的看着萧正,他已经被萧正弄的有些发懵,转头问张南道:“哥,咋办?”
张南抱了抱拳,“萧兄弟,张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这钱我们不能要!”说完便拿过张北手里的钱,想要还给萧正。
张北有些犹豫,“哥,娘等着...”
“咱们再想办法!”
“哦!”
萧正见状笑了笑,对张南说道:“听张北兄弟的意思,家中老娘还等着治病?救人如救火,可万万拖延不得,若是老娘有个三长两短岂不遗憾终生?”
“张南兄弟,大丈夫豪放直爽,有了难处拿着就是,一贯钱还值得推推让让嘛,拿着吧!”
大汉下了马来到三人面前说道:“瘦驴拉硬屎,都出来打劫了还想屁的办法,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爷们儿,老话儿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日后见面再还呗!”
“不过,你们听好了!”大汉正色道,“以后想做买卖走远点儿,这一片儿是我程某人的地盘,再有一回,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张北听罢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张南倒是连连应诺,兄弟二人又再三向萧正道了谢才领着另外两人离去。
萧正长出一口气,转头向大汉躬身施礼道:“这位兄台仗义出手,萧某谢过了!”
“得得得,咱老程最烦咬文嚼字的!”说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过,你这人倒不错,年岁不大办事儿倒挺大气。”
萧正闻言心中一动,这可是斑鸠店附近啊,于是试着问道:“老程?敢问兄台可是程咬金?”
大汉一翻眼睛,“对啊,你认识我?”
萧正摇头,“不认识!”
程咬金:“......”
“你真是程咬金?”
“啊,你认识我?”
“不认识!”
程咬金:“......”
“程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就住这附近,在这儿有什么奇怪的!”
“嗯?不是住在小耙子村儿吗?不是卖耙子的吗?不是用斧子的吗?这得卖多少耙子能买得起马和槊?”萧正嘀咕着。
程咬金:“......我不是卖耙子的,也不是用斧子的,你听谁瞎叨叨的!”
“单田芳单老啊!”
“什么什么?什么单老,我咋没听说过?”
“你不认识!”萧正低语道,“嗯?不说是靛脸朱眉是个蓝靛壳吗?”
程咬金:“......”
“程大哥,你咬过金子吗?”
程咬金:“......”
“程大哥,金子硬吗?”
......
“萧兄弟,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萧正摇摇头,“真没礼貌!”
到车前拍了拍老汉说道:“走吧,别哆嗦了!”
“我早就不哆嗦了!”
“待会回来的时候,估计你还会被劫!”
老汉一哆嗦。
“看,还说不哆嗦!”
老汉:“......”
重新上路,萧正摇了摇头,太危险了,也就是见张氏兄弟不像穷凶极恶之辈,这才敢胡说八道对付对付,若是遇到那真正的土匪,哪容得你废话?多说一句怕是连命都没了。
唉,这时代真TMD的!
一路无话,顺利回到老柳村,进了自家院子,大丫二丫小姐妹乐颠颠从屋里跑了出来,萧正抱过大丫怀中的妞妞,在空中转了一圈,小丫头咯咯娇笑。
大丫指着驴车,疑惑的问道:“哥,车上东西是?”
“都是哥买的,待会儿就给你们做好吃的!”萧正豪气干云的一挥手。
卸了车,萧正左邻右舍的送了不少礼物,包括孙爷爷李爷爷,萧正领着大丫一一登门道谢,自从父母相继病故,就没少受人照顾,着实欠了不少人情。
众人听了萧正的解释,纷纷赞叹娃子灵性,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大丫很骄傲,自己的哥哥就是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