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心疼死我了,我舍不得我儿啊……”
席韫越是哭,越是乖巧懂事,阮氏越是舍不得。
阮氏抓着席凤的手,哭道,“阿凤,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别把阿韫送走,凭什么我儿子,就要给吕家去,我……”
“阿娘。”席凤拿出帕子,为阮氏擦了擦眼泪,道,“除非舅公没请到圣旨,不然,我们就算万般舍不得,也不得不将阿韫送去京城,那皇上的圣旨,我们席家违抗不得。”
平头老百姓都知道,违抗圣旨,那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阮氏虽然是村姑出身,可也知道,皇上的圣旨,违抗不得,不然,就要搭上她一家人的姓名。
阮氏顿时伤心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抱着阿韫,死死不松手。
“阿娘,大表舅还要在杭州城住两日,他不是说,这次回去要带我们都去京城看看么,阿娘先别伤心,先收拾东西,等后日启程去京城再说,阿娘要实在舍不得阿韫,那就去京城置一座宅子,一年中去一次京城,探望阿韫。”
阮氏眼睛一亮,“阿凤,我们真的能在京城买宅子?”
若是在京城有一栋宅子,那往后她岂不是想阿韫了,就可以随时去京城看阿韫?
儿子是她的,就算改了姓,可身体里流的血也是她的,她不信,儿子改了姓,就会变得不是她儿子了?
就会变得不跟她亲了?
阮氏相信,她儿子阿韫,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当然可以,阿娘,这次我赚了不少银子呢,正好可以拿来去京城买两栋宅子,最好买在隔壁,给家里买一栋,我也买一栋。”
然后又道,“平安侯府过继了阿韫,舅公肯定会大力栽培他,到时候,舅公为阿韫请大儒教导他学业,阿铭若是能去京城读书,也正好和阿韫一起受大儒教导。”
“真的?”阮氏眼泪停止了,突然间觉得,把小儿子给吕家,貌似也没那么难过了,“你舅公真的能好好栽培阿韫?”
“一定会的,阿奶的阿爹是先皇的太傅,学生都遍布全国,舅公的学问自然也很好,若是能由舅公亲自教导阿韫学习,那将来说不定阿韫真的能靠山状元郎呢。”
这一点,席凤说的是真的。
吕家祖上出了不少大儒,就连吕家的外孙子,都学问很好,个个都是京城大才子。
阿韫和阿铭兄弟二人也都会读书,学问不错,也是骨子里遗传到了吕家人会做学问的天赋。
席凤劝说道,“阿娘,既然皇上都下了圣旨,我们不能抗拒,那就坦然接受,不管如何,人总要往前走,不能后退,何况,阿韫过继到平安侯府去,舅公也只会疼他,不会苛待他,他在平安侯府受到的教导,也只会比在我们家要好得多。”
“阿姐,你不要我了吗?”
一旁的席韫,听到席凤的话,哭的更大声了。
阿凤道,“没有,阿姐没有不要你,阿韫永远都是我亲弟弟,哪怕你以后不跟我们一个姓,你也是我亲弟弟,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阿姐,你也会搬去京城住吗?”小阿韫不想和家人分开,想和家人住在一起,他不想许久都看不到家人。
席凤嗯,“我也会在京城买宅子,日后,会经常往返京城和杭州城。”
又说,“坐轮船去京城,也用不了多久,日后等阿韫大了些,阿韫也可以来杭州城看阿姐。”
“可是,我没见过舅公,我会害怕。”小阿韫可怜兮兮的哽咽说。
阮氏抹了一把眼泪,“要不,我去跪求你舅公,放过你?”
“阿娘,舅公盼吕家有继承香火的,盼了那么多年,他岂能因为你跪求,就答应你?”
何况,这事通过了皇上,圣旨一旦下来了,谁也更改不了了,他们席家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接受。
晚上,因为得知席韫的事,阮氏都没有吃完饭,席同方也没胃口,陪着霍大爷和女婿喝了两坛子烧酒,也是喝闷酒。
霍大爷不敢劝,只讪讪的做一旁作陪。
楚离劝了几句,可是,夺人儿子,好比挖人心肝肺,哪里是那么轻易能放下的。
之后一连两日,席同方都跟谢了的花朵似的,蔫巴了。
连作坊铺子都没去。
就拉着两个儿子,待在书房里,努力教导两个儿子学习。
楚离就陪着霍大爷,去了杭州城有名的几处景点玩了一圈。
第三日,霍大爷还拎着礼物,去了楚家,拜访老安人和老太爷,并留在楚家吃了午饭。
到第四日,霍大爷启程回杭州城的日子。
这一日,席家的气氛特别清冷,气压特别低,连一向喜欢在吃饭时说话的席同方,这日吃早饭的时候,也难过的一声不吱。
吃了饭后,席凤回了她以前住的蜜桃小苑,见素萍和素染几个丫鬟,正把她昨日从楚家收拾来的几个箱笼,搬到马车上去,她就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楚离走进来,见小媳妇的脸上,一点儿也没有去京城的喜悦,就道,“你要不想去,我们不去就是。”
“去,我阿爹阿娘第一次去京城认亲,我不跟着,不放心。”又道,“大阿嫂快要生了,我这时候去京城,把府邸的事情都扔给阿娘一个人打理,是不是很不孝?”
“阿娘没怪你,你阿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阿娘为你和岳父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楚离拽过小媳妇的小手,放在手心上把玩,道,“大阿嫂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有大阿哥在呢。”
“小姐,表舅老爷派人来传话,时辰到了,该启程了。”这时,素心走进来,禀报道。
席凤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挂着的怀表,见时辰果然不早了,就拉着楚离,和几个丫鬟,赶紧赶去了二门。
二门外,停着好几辆马车。
席韫席铭和席同方两口子都在,席凤走过去,道,“阿爹,阿娘,我们该启程了。”
“嗯,这一趟去,也不知道会在京城待多久。”席同方看向姜震丰,道,“铺子的事,就交给你和天海二人了,你们一定好好看好铺子和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