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经过今夜的这股躁动,城中百姓也都没了睡意,实在是因为这次的动静太大了,一没天灾二没战乱的,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动静?人们穿上衣服聚在街头巷尾闲聊着,有的说看到天上有仙人飞来飞去,有的说看到乌云中有一条金色巨龙盘踞,还有的说洛阳地底有千年妖兽作祟,这才招来了天雷轰杀,众说纷纭。
城中各个街道上,一队队巡逻轻骑举着火把疾驰而过,荣阀内的高手更是满城搜捕,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天赐府今夜的结局,非战之罪,他们已经很看的起荣阀了,一口气出动十三人,有全真道大真人张牧尘坐镇,更是请来了携有仙剑和光同尘的太平公主,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晴雪并没有如预料中一样牵制住魔皇和女帝,哪怕只有半个时辰,荣凤堂也死定了。
天赐府在洛阳这张棋盘,已经成了死局。
宁王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李元徽似乎又苍老了十几岁,这是他最后一搏,堂堂一字亲王在洛阳竟然被一个门阀压得死死的,世人只知洛阳荣凤堂,不知他宁王李元徽,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骆东楼之父骆春来本就是他放在荣阀的一颗暗棋,骆家与荣阀交好背后也一直有他推波助澜,只是没想到骆东楼这个只会读圣贤书的废物竟然会临阵倒戈,这才有了今晚安排的这场棋局。
骆东楼如果赢了钟文聘,那么他们骆家这档子事李元徽绝对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如果输了,就老老实实做棋子对付荣凤堂,那么天赐府的则负责将荣阀在洛阳的势力连根拔起。
而骆东楼当然没的选择,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爹做过的一些事情,如果不接受这场对弈,那么他爹曾经出卖荣阀的事情就会浮出水面,介时宁王府自会撇个干干净净,如果接受这场棋局,那么他还有一线希望,一线希望,也要把握。
输是输了,但是他还是后悔了,因为他认荣凤堂这个兄弟,出卖兄弟的事情他做不到。
当夜,宁王府奴仆丫鬟被荣阀尽数遣散,王府侍卫全部下狱,诺达的一座藩王府,只留有包括李元徽在内的二十余人,被彻底软禁起来。
......
李玟对于这位皇室宗亲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眼见对方如今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心中也不免感到唏嘘不已,形势如此,只能权衡轻重,谁让他私下勾结河间王呢,现在连替他说句好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皇室之中,亲情最不值钱,百姓家中,亲情胜过一切。
骆府,书香门第,因与荣阀关系亲近,在洛阳风头极盛。
一间雅致的卧房内,米雅被平放在一张塌上,江青惠坐在一边,握着对方手掌,将疗伤灵气缓缓输入。
米雅本身底子极硬,要不然也不会被人道门大真人击中胸口要害仍能保留下一丝生机。
骆东楼神情焦虑的站在塌前,不敢出声,
赢贞则与荣凤堂对桌而坐,
后者面前的盒子里放着一青瓷杯,杯壁之上绘有【溪亭纳秋图】,画绘之复杂精美可谓是神工意匠,刚才他已经从骆东楼口中得知一切,只要用这玩意儿饮酒超过十次,当精血枯竭而死,心中想起不免一阵余悸,感叹道:
“亏得你小子还拿我当兄弟,不然将这玩意送我,我必定会拿来饮酒,虽说也就是一阵新鲜劲,但怎么着也会用它超过十次,到时候估计我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骆东楼垂首叹息一声:
“对不住了。”
荣凤堂哈哈一笑,牵扯到嘴角一阵肿痛,
“兄弟之间不说这些了,不过你爹确实可以养老了,即使我荣凤堂看在东楼的面子上能容得下他,我阀中也是万万容不了的。”
骆东楼点了点头:“这个我明白的。”
榻上,米雅终于转醒,当她看到身旁表情冰冷的大姐时,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我进楼时就知道大姐和师兄来了,本想着棋局下完再和你们说话的。”
江清惠冷冷道:
“你眼里还有我和你师兄吗?你现在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而我和你师兄竟然都不知道你嫁人了。”
米雅撅了噘嘴,没有说话,
骆东楼听到自己妻子已经有了身孕,顿时兴奋不已,半跪在塌前紧握住对方的手,热泪盈眶。
江清惠对于这个妹夫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对方身上是一点能拿得出手的优点都没有,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米雅看上了。
只见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来到桌前坐下,说道:
“我已经送出消息,除教中长老之外,仍留在光明顶内的临辉殿所有殿使立即赶来洛阳,这里是个好地方啊,似乎很多人现在都在盯着洛阳。”
荣凤堂听到这句话,顿时大惊失色:
“我说江老大,你该不会是想鸠占鹊巢吧?我洛阳庙小,可容不下临辉殿这尊大佛。”
江清惠冷冷的瞥了一眼: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荣凤堂顿时语塞,谁让他形势不如人。
米雅在榻上撑着手臂坐起来,说道:
“骆府足够大了,把无用人等全部遣散,绝对能容的下临辉殿那些殿使们,至于日月五司,洛阳东面六十里外有座空置的军营,想来也是足够。”
“就这么定了!”江清惠盖棺定论。
荣凤堂本想求助赢贞,但见到后者脸上表情冰冷,快到嘴边的话又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赢贞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淡淡道:
“让烈开把自在峰也带下来,行者堂,列威堂,皆准堂全部下山。”
江清惠皱眉道:
“这么多人同时离开光明顶,是不是动静有点太大了?关内道,河北道,天玑阁,楚光南还有北疆秦广,他们会怎么想?”
赢贞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荣凤堂,
“把宁王府给我腾出来,城外的大营也要扩建,你来办。”
荣凤堂嘴巴大张,一脸的惊愕,
“老兄你啥意思啊?待在洛阳不走了?扩建大营你知道不知道需要多钱?该不是让我出吧?”
赢贞眉毛一挑: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荣凤堂嘴角一抽,半晌后无奈道:
“得,算我怕了你了,谁让我欠了你一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