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虽然对眼前的这位青年浑身自然而然所散发出的那股气象感到惊艳,却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是淡淡一笑,负手悠哉悠哉的游视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
赢贞知道他在等,等他的属下们都赶过来对八宝居形成合围之势,
掌柜的见这俩怪人一声不吭,目光只顾在自家瓷器上瞧来瞧去,也就懒得再理会这两人,干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袖中,眯着眼睛自顾自的哼起荆州府一带的小调。
约莫片刻功夫,老者忽然转身,大步跨出店门,径直朝着对面的八宝居走去,随着他的步伐,街道上瞬间涌出几十人跟在他的身后,进入八宝居。
紧接着,八宝居内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早已收到消息隐藏在周围的几百名列威堂弟子蜂拥而至,将整个酒楼围堵的水泄不通,
瓷器店掌柜听到声音,躲在门板后面偷偷向外张望,只见一群样貌威武的大汉持刀立在酒楼门外的台阶下,将那些喜好热闹的好事者彻底隔绝在外,
“我说这位客官,刚才那位老头是不是进了八宝居了?这可了不得啊,里面可是要出大事了,听这惨叫声,只怕是要死人啊。”
赢贞也来到门口站定,静等收尾,由于他提前知会晴婉,这才导致今晚的局面由原本的敌暗我明,变成了守株待兔,寇三通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加上目前留在城内的列威堂弟子数量仍是可观,其实胜负已然分明。
这帮人里面实力最强的,就是那个叫陆飞的年轻人,不过这个时候晴婉已经亲自去收拾他了,最近大半年来,赢贞总会开玩笑的挖苦晴婉的修为差劲,也让这位自尊心比较强的师妹暗中较劲,偷偷在私底下闷声修炼,竟在不知不觉间突破到了脱胎境,她故意瞒着不告诉赢贞,殊不知赢贞早就从她的气机流转上看出来了。
没过多久,酒楼内的打斗声渐渐消失,
瓷器店掌柜只觉的眼前一花,原来就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名青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掌柜的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我不是见鬼了吧?”
赢贞迈入酒楼的第一时间,身体便向左侧微微倾斜一寸,随后脑袋后仰半寸左右,刚好躲过身侧和头顶袭来的两刀。
“住手!”
寇三通一眼看到赢贞,赶忙大喝一声,一路小跑过来,对那两名出刀的弟子每人各赏了两个清脆的耳光,接着便赶紧躬身弯腰,
“属下......”
“不用说了,”
赢贞抬手将他打断,挑了店中唯一一张完整的桌子坐下,抬头正好看到了目光炽热的陈雄,于是冲着后者笑道:
“陈老哥,吩咐厨房做几道菜,我晚饭还没有吃。”
“是!”陈雄答应的清脆爽快,一脸春风的便跑到后厨吩咐去了。
“是你?”
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老者在看到赢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今晚怎么回事了,加之他身旁的一名弟子悄悄告诉他,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在城外官道上遇到的那名独自赶路的年轻人,老者听到这里已然是心如死灰,心里也猜到其他五处地方约莫也和自己一样的下场了。
酒楼内的地上躺了几十具尸体,还活着的仍由六十多人,不过他们此时已经被寇三通制住,封住了体内各大窍穴,到了任人摆布的地步。
赢贞不说话,列威堂众多弟子没有一个敢吭声,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寇堂主如此卑躬屈膝的站在那青年身后,腰板由始自终就没有直起来过,就像是皇帝老儿身边的奴才一样。
赢贞的眼神在老者一众人身上游视一遍后,侧头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
寇三通赶忙低头道:
“回教主,这些人来自五岭山碧空崖,那个白发老头便是宗主王敬山,其余几路都是由他的弟子带队,沐副座已经亲自去对付陆飞,想来此时也已收官。”
酒楼内落针可闻,
碧空崖一众早已是脸色苍白,有的甚至已经身不由己的跌坐在地上,
王敬山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瓷器店内偶遇的俊逸青年,嘴角一阵抽搐,
赢贞点了点头,皱眉道:
“城内东北角有处宅子,后园有片樱树林,知道是谁的宅子吗?”
王敬山脸色再变,
寇三通答道:
“回教主,城内宅子里种植有樱树的有四家,但东北角只有一家,是荆州刺史周自如的府邸。”
“派人带话给这位刺史大人,就说我要见他。”
“是!”
寇三通赶忙朝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一声不响的跨出店外。
然后,
菜来了,赢贞开始吃饭,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吃饭,
不大一会,酒楼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掠进店中,只见她手中拎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精壮青年,
当碧空崖宗主王敬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徒弟时,连忙侧过头去不忍再看,心知今晚行动,自家已经是一败涂地。
晴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提起筷子就吃,在教中论职位,她与这位寇副堂主是一样的,但若是论身份,后者则是拍马也追不上。
几百号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直到这对兄妹吃饱喝足,
晴婉擦了擦嘴,漱了漱口,邀功一般指着那颓丧青年的对赢贞说道:
“师兄,看见没,脱胎境的,还不是被我手到擒来。”
“你可拉倒吧,”
陆飞此刻虽已是阶下囚的身份,不过看他的样子好似很不服气,冷笑道:
“背后偷袭老子有意思吗?老子也是一时大意小看了女人,你有种放开我,咱们重新打过。”
晴婉立时反驳道:
“兵不厌诈,偷袭也是一种能耐,谁让你小子小看女人呢,死到临头了就别嘴硬了。”
“嘿嘿~~”
陆飞咧嘴冷笑几声,当余光看到自己师傅衣衫破碎,身上还有好几处刀伤时,神情忽的暗淡下来,低头道:
“师傅,是徒弟对不住您老人家。”
“别说了,愿赌服输,没什么好怨的,”
王敬山一甩袖子,眼神直直的盯着赢贞,说道:
“今天的事,都是王某一人自作主张,恳请赢教主高抬贵手,放过我的这些弟子们。”
陆飞闻言猛然抬头,双目圆睁看向那黑衣青年,
赢贞沉吟半晌后,淡淡道:“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