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待在我要你待的地方”大佬打赏点,今天码了六千字,累啊。)
虽说在整个审讯过程中,张春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含糊其辞,避重就轻,但是架不住水袖套路多,终究还是将事实问出个七七八八。
临了,水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
“好了,老哥歇会吧,小弟得去回复我家主子了。”
张春秋心中恨的直骂娘,面上却是毫无表情,直到对方走出房间,才泄气一般闭目疗伤。
这时候正是早饭时间,水袖问话有功,破例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赢贞他们几人围着方桌一起吃饭,这期间,水袖也将从张春秋那里问出来的内容加上自己的分析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几人中,晴婉心里最是藏不住事,虽说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保护张文仲夫妇并不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但当她听完水袖的汇报,发觉此事竟然连邪帝孔渊都参和了进来,顿觉不同寻常,皱眉道:
“师兄,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见一见大姐,只要大姐仍是站在你这边,圣门之中,就没人可以撼动你分毫。”
晴婉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如今圣门中几乎也演化成为三足鼎立的姿态,赢贞、孔渊、江清惠,如果所有人都看到江清惠仍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赢贞,那么这种态势立时便会打破,孔渊再强,终究无法与后两者抗衡。
姜沛宁对于江清惠的名字总是讳莫如深,平时也尽量避免提及到对方,何况水袖刚才的一番话中,重点并不在于圣门内斗,而是事关当今皇权。
当然,她知道晴婉只在乎自己师兄得失,对于天下形势并不感兴趣,但是她就不一样了,诺大的家族在这动荡时代,每一天过的都如同风雨飘摇,姜阀到底是在未来的风云变幻中归入历史尘埃还是更上一层楼,关键便在于对局势的把握。
姜沛宁皱眉道:“贞哥,如果说河间王李隶,孔渊,秦王李亨、王奎让这四方真的一直在暗中联络,那么这四股势力真要串谋起来,足以对京畿道造成巨大威胁,这位坐镇河东道的秦王李亨也对皇位不无觊觎之意,又与镇北公秦广在北疆事务上存在诸多矛盾,他这次如果也参与进来,不说别的,只需在他人起事之后,全力拖住秦广,这样一来,只凭京畿道宁牧的十八万大军只怕是守不住长安的。”
赢贞皱眉沉思,夹菜入口,没有答话,敢谋天下者,无一不是精擅权谋,心机深沉之辈,他有自知之名,若论权谋手段,自己只怕还不如姜沛宁,所以说,对于那些久在高位,有的甚至是从娘胎落地后便身陷权术之中的这些顶尖权贵们的心思,他觉得还是不要胡乱揣测的为好,不然有了先入为主的认识,不免会在将来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现在,只听。
赢贞没有开口,楚青青却是听的直皱眉,她对这些大局势完全就是门外汉,不过当她听到京城长安都有可能遭受战火时,内心也是一阵吃惊,诧异的问道:
“姜姐姐,长安没有那么容易被攻破吧?要知道宁帅的大军,可是大周最最精锐的部队,再说了,就算镇北公的北疆军被秦王李亨牵制,不是还有上柱国的北府大军吗?北府军距离长安又近,完全可以回援啊?”
姜沛宁听了盈盈一笑,这些日子以来与楚青青相处的倒还不错,而且她也知道赢贞从未将对方视做下人对待,虽说正常情况下,自己万万不会有心思耐心地向楚青青去解释这种对方根本无法触及也无法想象的事物,不过当她看到一旁的赢贞似乎也在侧耳倾听,于是便耐着性子说道:
“小青有所不知,这天下无论何人造反,三大军方都是绝对绕过不去的坎,当然,除了远在辽东的天玑阁占据天时地利,虽有秦广在一旁虎视眈眈,不过奈何还有一个河间王在后面拖秦广的后腿,
至于其余诸君,单靠己身实力的话,就目下而言,都没有造反的本钱,他们心里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暗中走动联络,一来是互相探探对方底细,二来也是在为各自今后做打算,看看能否有机会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利益,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都受利益所牵扯,所以不可能形成真正的同盟关系,今天还与你把酒言欢,说不定明日便是头破血流。
像你刚才所说的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答,北府军固然兵强马壮,而且西域诸国最近这些年来也少有战事,但是,剑南道如今已在化作楚王李洵的孔渊掌控之下,其身后又有独孤阀鼎力支持,是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阻击陈亭的北府军,而秦王李亨也可以在北线一带拖住秦广,此二人这么做,也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那么剩余的形势便十分明了了,孔渊和李亨可以牵制陈亭和秦广,反过来说,陈亭、秦广又何尝不是牵制着他们,所以此二人绝对没有挥军攻打长安的实力。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河间王李隶和山南道总管王奎让,天赐府大军配合山南道,只要战术合理,时机把握得当,完全可以与宁牧一较高下,当然,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佩宁的粗略分析,而且这所有的情况都需要两个条件支撑方才能够达成。”
即使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晴婉也听的入了神,见到姜沛宁突然停下,连忙追问道:“别卖关子了,需要哪两个条件?”
姜沛宁笑了笑,看了赢贞一眼后说道:
“第一,当然是占据辽北广袤之地的天玑阁按兵不动,不然李隶挥军南下,燕王叶充再来个直捣黄龙兵压太原府,河间王岂不是老窝都被人端了去?
第二便是李元婴的江南道,李大总管是正统的保皇派,又占据江南千里沃野,完全不必为粮草发愁,又有大周最强悍的江南水师,一旦出海可南可北,
如果河间王李隶不解决掉这两个问题,他绝对不会起兵,很多时候佩宁都在想,人皇虽然几十年不上朝只顾修玄,实则这天下大事无不在其掌握之中,李元婴中庸之人却掌握着最富庶的江南地区,皆是因为一个“忠”字,其人又是人皇亲弟,李元乾驾崩之前必然对其有所嘱托。
所以大周这副棋盘,目下最重要的便在江南道,江南道如果稳如泰山,这天下就绝对不会出问题,鉴于此点,佩宁大胆做出预测,江南道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出乱子的。”
水袖在一旁听的拍案叫绝,由衷赞叹道:
“阀主对于天下局势的把握确实洞若观火,怪不得当初乐陵郡主会挑选远在岭南的宋阀做其夫家之地,如今看来应是为了稳住李元婴的大后方,只怕这件事的背后也是人皇授意,这步棋实在是太妙了,只要大局稳固,收拾其他藩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晴婉皱眉道:“这么说,我前锋营占据岭南,实是成为了这棋盘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与李元婴修好可保天下不乱,与其交恶则等于给其他势力创造了机会?”
水袖拍案道:“正是如此,怪不得主子明镜湖一战后,偏偏会去那偏安一隅的岭南,实则是胸中早有见地,看出岭南的重要。”
“胡说!”
赢贞笑骂一声,淡淡道:“难道我那时候就知道人皇会死吗?”
“啊?也是,也是,”水袖讪讪一笑。
众人也都被赢贞这句话给逗乐了,笑声一片。
姜沛宁眼神温柔的看着对方,笑道:“贞哥心中对此事有何见解呢?”
赢贞双指托着太阳穴,淡淡道:“人皇当初自知命不久矣,千里迢迢特地赶来见我,说不定他当时已经看出了岭南的重要性,这才来试探我的意思,交谈之中他曾说起,有嘱咐过李元婴不要为难前锋营,这其中多少有点示好的意思,再来便是通过一个李晴雪,将我引离岭南,现在回想起来,人皇所谋长远啊。”
姜沛宁心中刚好有一个疑问一直想要知道,平常难以启齿,如今借此机会,进一步追问道:
“那贞哥立场又是如何?我知你圣门常有问鼎天下之意,你是会站在当今皇帝这一边,确保天下太平,还是设法拿下江南道,以期在未来的大乱之中浑水摸鱼,复兴圣门之道?”
她这个问题一出,晴婉,水袖无不是侧耳倾听,这个问题又何尝不是他们俩想知道的。
赢贞很清楚,三人对自己各有期盼,姜沛宁自然希望天下太平,家族稳固,晴婉和水袖则希望自己能带领圣门力压玄门正宗,在天下宣扬圣门之道。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那么自己内心深处又想怎么做呢?
所谓当一天和尚念一天经,做一天道士参一天道,
什么人做什么事,自古皆然。
半晌过后,
赢贞徐徐开口,说道:
“我身为明教教主,圣门魁首,自然便应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姜沛宁听了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晴婉欣喜若狂,水袖泪流满面。
楚青青不知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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