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军士顶着大雨来到就近的一颗大树底下,掏出裆里的家伙,迎着寒风,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便闭目撒起尿来,
恍惚间,他只觉耳边有一道劲风掠过,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一声炸响,大惊之下,正欲转身提起裤子,后脑勺却在此时不知被什么重物给击中,两眼一翻就这么昏死过去。
在他的身后,一台巨型寒鸦弩已是四分五裂,残体溅射四周,负责看护它的这一组军士不少都遭到飞屑冲击而人仰体翻,其它地方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第二声已是轰然炸响,紧接着第三声,第四声......
树林内顿时乱成一片,
饶是这些军士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可惜在这种瓢泼雨夜,视野听力皆被干扰的情况下,一时间内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应对。
倒是负责看护此处的二十余名武道高手,行动完全不受天气影响,他们迅速赶至还没有被摧毁的弩车旁,警戒防御。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突然间惊恐的大叫了一声:“鬼啊~”,
下一刻,他身旁的弩车便轰然粉碎,
二十余名高手闻声大惊,飞扑而至,只见半空中有一如夜枭般的黑色巨影,正如同幽灵一般向另一处漂飞而去,
其中有一人大喝一声:“点子太硬,速速朝天放箭。”
这下子,地上这些慌乱的军士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持着手中的折叠短弩朝着上空一阵乱射。
赢贞踏空而行,犹如闲庭信步,每发现一台寒鸦弩,身形便会疾掠而下,将其一脚踏碎,
漫天的羽箭对他没有构成丝毫的威胁,那些个所谓的高手更是连他的位置都掌握不到,直到赢贞将最后一台寒鸦弩一掌拍碎之后,这才落于地面,安静的卓立于雨中。
弩车尽毁,接下来,便该收拾这群人了。
“点子在这里,速来!”
随着有人一声招呼,所有人开始朝着赢贞所在的位置聚拢过来,逐渐将他团团围住。
赢贞缓缓转身,扫视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神识感知之下,已经得出敌人的具体数量,三百四十一人。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这几百人里,竟然只有两人用剑。
当所有人发觉袭击者只有一人的时候,无不是心底大骇,这些军士自知寒鸦弩被毁,回到营中也免不了要受一番重刑,所以此刻每一个人都是目眦欲裂。
其中一名持剑之人似乎在这群人里面身份最高,他紧紧的握着腰中剑柄,冷冷的盯着赢贞说道:
“阁下什么来历,毁我寒鸦弩,在大周朝可是死罪。”
赢贞没有说话,而是将眼神放在了对方腰间的长剑上,接着,只见他手臂一抬,双指向上,
“啊~”
一声惨叫分外刺耳,
只见那开口说话之人腰间上的长剑突然不受控制的出鞘,紧接着剑身一个反转,竟一剑斩下了他自己的手臂,
其他人看在眼中,只觉诡异莫名,人人心悸。
那已是无主的长剑在空中旋转几次之后,突然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人群,
紧接而起的,便是一连串的惨叫之声,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别说是上前拼命了,现在人人恨不得自己能背插双翼,有多远跑多远,
一时间,整个山林中哀嚎遍地,几百人四下逃亡,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除了那位因撒尿而侥幸昏死过去的军士之外,其他人全部断去一臂,
赢贞确实是手下留情了,人人断去一臂,基本上也就没什么战斗力了。
......
江面上,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舟上有一头戴斗笠的道士,背插一柄古纹黄铜剑,杏子眼八字胡,身形消瘦,
他听到岸边的动静,也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似乎那连片的哀嚎声并未引起他的兴趣,转头继续迎风而下。
河湾背风处,破浪号静静的停泊在那里,若是没有那零星的几处灯火,如此黑夜,几乎看不出这里竟停靠着一艘四层大楼船。
道士迎风而立,驭舟径直朝着破浪号飞速滑来,舟上并没有操浆之人,而小舟的速度却是飞快如梭,
忽然间,小舟的速度渐渐的缓慢下来,接着便稳稳的停于江面之上,无论劲风水流都不能使其动摇分毫,
道士双眼眯起,凝目远眺,只见对面楼船上,一黑衣女子静静伫立,而她的目光恰恰也是朝着自己这边看来。
道士嘴角轻翘,右足迈出一步,脚尖在小舟上轻点一下,人已跃至半空,只见黄光一闪,道士右手执剑,剑锋直指破浪号,
随之,一剑斩下,
一瞬间,前方密集的雨帘像是被划开一道缺口一般,滔滔江面被一分为二,两扇水墙左右翻起,紧接着,森罗剑气铺天盖地而来,
卓立于楼船上的姜沛宁见状,玉容上只是浅浅一笑,
这是要一剑断江吗?这一剑,比起可让汉江断流的那一剑,又如何呢?
面对着这滔天剑气,下一刻,姜沛宁踩水入江,随后一掌推出。
“轰!”
江水如同沸腾一般,涌起万千波涛,
一剑断江反被断,
姜沛宁忽的向前,如燕子抄水,身形飘忽状若九天仙子下凡,十指连弹间,道士所乘小舟周遭水面轰然炸裂,数道飞瀑冲天而起,
那名道士在小舟化为碎屑的一瞬间冲出水幕,又是一剑刺出,
而此刻的姜沛宁已然出现在他身前,右手做剑指,以指对剑,
锋芒相对,
“咔嚓”一声,
道士手中那柄黄铜剑寸寸碎裂,化作无数碎片射向前方,而他本人则借机疾速向后,使一个千斤坠,直挺挺扎进水中。
姜沛宁玉掌轻拍,大通天手的无上劲气将长剑碎片震成了一蓬黄芒,随后踏空而行,循着对方气机,一掌连着一掌朝江面拍下,
“砰砰砰砰”的一连串巨响过后,
姜沛宁缓缓落下踩在江面,秀眉微蹙遥遥看向岸边。
岸上,那道士浑身已然湿透,神情却是异常冷静,抬手扶了扶头顶小冠,口中喃喃道:“夭寿了夭寿了,”
随后他又朝着江面喊话道:“敢问姑娘可是长沙姜沛宁?”
姜沛宁笑答道:“道长可是灵宝洞张春秋?”
道士哈哈一笑,说道:“正是贫道,唉~~这次不该来的,给我消息的人只说是船上点子有点硬,却没想到是姜阀主亲自坐镇,不打了不打了,”
张春秋连连摆手,心中似乎又想起什么,紧接着说道:“不过贫道走之前还是要说一句,姜阀主最好莫要管这档子闲事,贫道此番失利,不代表不会再有人来,只阀主一人恐怕也难以应付,话已至此,贫道这就告辞了~~”
姜沛宁正要答话,忽然神情一动,脸上笑意盈盈,
“谁让你走的?”
一道深沉的声音从岸边的树林内响起,
张春秋愕然转身,只见一黑衣青年此刻正立于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块青石旁,神情冷冽,双目如刀,
张春秋顿时浑身一阵寒意,
谁人可近我身三十步?
张春秋不敢怠慢,左脚画个半圆,右脚后撤一寸,踏出一象,神情肃穆非常,如临大敌。
赢贞缓缓迈开步子,嘴角翘起:
“本尊正缺个喂招的,你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