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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明元辅 > 第282章 宫里宫外(卌二)摇光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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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宫里宫外(卌二)摇光出鞘

此时的高务若尚不知前方有埋伏,他还在脑子里盘算这一路抵达新郑的速度够不够快,够不够他赶在新年之前回到家中。

新年对中国人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尤其是对于一个成年后已经很少能回老家过春节的人而言,倘若有机会赶上,那是一定要赶的。

高务若尚未成年时便因为自觉不是考进士的那块料,写信与自己的长兄高务实商量了一番,最后得到兄长的许可前往京师,混了个“国子监读书”的恩荫。

“国子监读书”在大明朝往往并不应该看做一个动词,而应该看做一个名词。

洪武初期,根据来源不同,国子学的学生可以分为两类,分别是官生和民生。官生是由皇帝指派的,不仅包括各级官员的子弟,还包括土司子弟、海外留学生;而民生则是由地方官员保送的民间俊秀。

“太祖高皇帝初定国子为官生、民生二等,官生取自上裁,民生则由科贡。”

“洪武元年,生徒选入国子学者,品官子弟为官生,民间俊秀为民生。”

洪武十五年(1382年)三月,朱元章下诏改国子学为国子监。此后,进入国子监学习的学生通称监生,其中品官子弟称为荫监,荫监又可分为官生和恩生。

在以前的制度中,因父兄的功劳而被授予官职,称为任子之制。明初沿袭这个制度,规定一品至七品的文官,可以让一个儿子承袭其俸禄。后来,请荫的门槛提高,三品以上的京官才可以请荫。

此外,皇帝有时特降恩旨,让某些官员子弟进入国子监学习,不限官员品级,这些学生被称为恩生。这个恩生制度是从建文元年开始出现的。

与出身于官宦之家的品官子弟不同,民生来自普通百姓家庭,又可分为贡监和举监。举监是指送入国子监补习的会试落第的举人。贡监则是指贡生入监,贡监分为四类,分别是岁贡、选贡、恩贡、纳贡。太祖时期,贡监主要是指岁贡。

不过,这都和高务若无关,因为他入国子监走的是恩荫,而之所以去国子监,本质上也就是拿个“文凭”——监生。

刚才其实已经说了,有明一代的国子监学生通称“监生”,依其来源分为四类:一是会试落榜的举人,称为“举监”;二是地方官学生员选拔入监的,称为“贡监”;三是一定级别以上的官员及功臣后代,称为“荫监”;四是缴纳钱物而买到的监生资格,称为“例监”。

这四种监生的地位和对朝廷的重要性当然是不同的,举监为贵,贡监次之。这两类都会被看做有一定本事、一定前途的读书人,因为他们学问底子都不错,将来还是有机会高中进士的。

后两种里头,荫监为贵,例监为贱。两者其实一般都会被认为没什么本事的家伙,读书方面基本没什么前途。至于为何荫监还能“为贵”,那自然是因为这种人大抵会有个好爷爷、好爸爸,亦或者其他身居高位、卓有功绩的家中长辈。

至于例监……您一个花钱买文凭的就不要考虑什么“人皆敬之”的事了。毕竟大明朝的官场首先讲考试成绩,其次讲门第出身,您老两项都不沾边,只有满身铜臭,那还说个什么?

不过话虽如此,但其实只要是个监生,理论上都是有机会做官的。只不过前三类监生可以获得做官机会时,可选的职务比较好。

按照规定,“京官六部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博士;外官知州、推官、知县,由进士选”。而“京官五府、六部首领官、通政司、太常光禄寺、詹事府属官,由官荫生选。”

监生前三类,就统称为“官荫生”。而例监就不同了,授职者仅得选州县左贰及府首领官,若京职则光禄寺、上林苑或边远直省。

这样一来,他们不仅被视为异途,而且后期由于例监人员越来越多,官职根本不够分配,因此绝大多数一辈子也轮不到有缺官需要例监去补。

高务若作为新郑高氏的一员,虽然只是高务实的庶弟,但大明朝的情况摆在这儿,只要高务实这位阁老哥哥愿意,照样能把他安排进五军都督府或六部、通政司、太常寺、光禄寺、詹事府。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官位一般只能做到经历、司务、典簿这一档次,但自从高拱改革吏制之后,朝廷施行了考课法,这就意味着只要在职务上连年考评优异,便能在规定的时间之后获得升迁。

简单点说,按照当前的规定,高务若还是可以花九年时间从九品做到六品的——六品就能做到六部主事一级。比方说“户部河南清吏司主事”,那就可以审核指导河南一省财政,属于实权岗位了。

当然,监生做官还是有上限的,比如像高务若这种,那就一辈子都做不到侍郎。因为六部尚书、侍郎这一类叫做“堂上官”,非进士不得为之。

因为上限过于明确,高务若也就失去了兴趣,后来干脆提出自己就不做官了,安心待在京华内部,也算是打理家业。其实打理家业反倒是这个时代被人普遍认可的一种人生选择,比以监生身份选择做官还受人尊敬一些。

多年来,高务若一直留在高务实身边学习,已经做了好多年的见习秘书,高务实回京之后主导的三场战役他都陪着参与过,西北平叛、伐元之战、援朝抗倭三场仗一次都没落下,现在说起来也可以算是“久经阵战”,只缺亲自指挥了。

原本他以为这次回新郑虽然是一次独当一面的机会,但也并不会有指挥作战的可能。毕竟人家心学派就算玩阴谋,那也只不过是想办法暗害生父与嫡母,怎么可能有仗打呢?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以为无仗可打,可是仗却偏偏找上了他。

眼看着三里外的一片树林里忽然跑出来一彪骑兵,高务若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附近的官军。这并不奇怪,毕竟汤阴县这里虽然还在黄河以北,但因为行政上属于河南布政使司,一般已经被看做是“中原”地区,而现在的中原并不应该还存在大规模的马贼之类势力。

然而高务若还在诧异为何官军骑兵在年关将近的这个时候还在野外活动时,他身边的骑丁头目已然瞧出不对劲,勐然抽枪在手,大喝道:“有敌袭,保护七爷!”

这骑丁头目一声高喝之下,三十六骑已经立刻抽出兵器——不是马刀,而是万历二式骑枪。他们的骑枪里都是装好了一发弹丸和相应火药的,在短兵相接之前完全可以先打一轮齐射。

此时高务若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毕竟对方的打扮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官军。高务若虽然并没有真正指挥过作战,但他这些年见过的名将总归不少,此时清醒过来之后立刻拔刀,也大喝道:“无知蟊贼,敢犯我书剑旗之神威,随我击穿他们!”

高务若不是拔枪而是拔刀,因为他并不配备骑枪,而是只在腰间配着一把唐横刀。这个之前稍稍讲过,高务实会给警备军中一定级别的军官配发指挥刀,而京华指挥刀的制式既非马刀,也非大明流行的雁翎刀,而是唐横刀。

之所以选择唐横刀样式,是因横刀刀身笔直,中正不阿,既有剑的王者之风,又有刀的霸者之气。高务实则向警备军等家丁武装人员表示,唐横刀除了象征着刚正不阿之外,还因为刀只有一面有刃,是“刀口对外不对内”,是一种象征着团结、我方一致对敌的武器,故用之。

由于高务实的这一宣传,最后不仅警备军的军官们喜欢横刀,像高务若这一的高家宗亲和其他一些京华高层也都喜欢佩戴横刀,最后高务实干脆命兵工厂特制了一批宝刀赐予他们。

于是这里就有一件巧事:由于高家六房一共七兄弟,因此高务实特制了“七星横刀”,他自己留着一柄“天枢”,而将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六把横刀分别赐予自己六位弟弟。

因此,高务若手中这柄横刀正是“七星横刀”之一的“摇光”,既是一柄毫无争议的宝刀,同时也是他在京华地位的象征。

摇光出鞘,高务若身边的亲卫骑丁热血沸腾,他们此时已经看出对方有约两百骑,但却根本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将之视为送上门的功劳。所有人对于高务若“击穿他们”的命令都毫无异议,于是在命令下开始调整阵型。

既然是要击穿,骑丁们很快在行进中完成了队形转换,形成了一个明显的锥形阵。只不过他们不肯让高务若充当锥尖,而是把他放在阵型中间略靠后的位置,而那位喊出“敌袭”的家丁头目当仁不让的做了锥尖,打算领头进攻。

完成阵势转换之后,家丁骑兵并没有开始打马冲锋,反而稍稍降低了行进速度,确保阵型不乱。直到双方距离拉近到两里左右时,骑丁们才开始夹紧马腹,使胯下战马缓缓加速。

等到对面继续冲锋而来,双方距离已经拉进到一里左右,京华骑丁的速度才算是进入冲阵区间。然后又等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那头目一声大喝:“马枪齐射!”

“砰砰砰”的齐射枪声响起,迎面冲来的东平水寨马匪当场落马近二十人。不过冲阵之时双方都不可能退缩,因此对方仍然仗着数量优势乱哄哄地冲杀而来。

“换马刀——俯身抹刀冲阵!”

改革过后的明军骑兵现在很少有长枪骑兵,京华的骑丁也几乎一模一样。这种马刀骑兵主要的训练都是蒙古化的,在冲阵这一技战术动作中,马上骑丁大抵都是右手反持马刀,以手臂抵着刀背斜斜横于战马右侧,靠战马冲锋时的冲撞力作为骑兵手中马刀的斩杀力杀敌。

这种运用马刀之法在明军以及京华武装家丁之中就被称之为“抹刀”,至于“俯身”,那自然是为了降低可被敌方攻击的面积,由此降低受伤和减员的可能性。

东平水寨的马匪显然没料到只有不到四十人的京华骑丁们竟然会选择针锋相对的以进攻对进攻,而且还在一轮齐射之下就让自己一方减员一成。

不过此时的他们早已没有其他选择,虽然很多人因此都被动的醒了酒,但仍然坚决地与京华骑丁对冲。

此时他们有一点没料到,京华骑丁们虽然看起来都只是穿着棉袍,但那棉袍里面却都穿着一身罩甲。在短兵相接这一块儿,其实东平水寨一开始就处于“装备劣势”之下。

此时去想什么护甲之类毫无意义,双方骑兵很快冲杀在一块。

很快,东平水寨的大当家的就发现情况不对——这不到四十人的京华骑丁凶勐异常,他们并不与当面之敌多做纠缠,去做他熟悉的那种江湖对战式样搏杀,而是只管斜抵着马刀往前冲。

虽然这种“招式”在大当家的看来非常呆板,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傻冲”,但偏偏双方只一交锋,东平水寨方面就吃了大亏——包括大当家的本人。

大当家的并非没有战果,他在冲杀时发现自己右侧的敌人俯下身来,上半身紧贴马颈,这让大当家的立刻觉得自己能够挥刀将这敌人和其战马的头一齐砍下来,于是下意识挥刀而出。

然而大当家的没有料到,这一刀下去虽然真的将马头和人头一齐砍下,但对方失去了人头的身体居然还“握着”马刀“勐然削来”……

大当家的惊恐之下,那马刀仗着马力已经杀到眼前,而刚刚砍下骑丁脑袋的大当家却来不及收刀,即便紧急之下勐然侧身加收腹,还是没能完全逃脱厄运,被一下划破肚皮,惨叫一声。

好在大当家的到底是多年的练家子,强忍着剧痛抱紧了自己战马的脖子,这才痛得昏了过去。

在他昏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色,是邱老二仿佛和他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故”,而自己目之所及的其他人则没有他二人好运,几乎全都被京华骑丁们如此齐刷刷一模一样的蠢招式所伤所杀,纷纷掉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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