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则静静的站在后面,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白无尘将昏迷的白如月抱走,所有人也都跟着离开之后,他才慢慢的松开紧握的拳头。
而鲜血,也顺着掌心慢慢流下……
这一切都是白如月的梦境,也是最真实的回忆。就像是一幕又一幕的幻象,不断的在他眼前变幻,陆正则必须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不随着故事里的人而沉沦,否则他跟白如月一个也走不出去。
白家的这场宗主之争,随着白如月的爆发而划上终点。她的走火入魔,让白家的人忌讳莫深。但是在白无尘的操作下,所有知情人都保持了沉默,对此事绝口不提,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被毁坏的屋子在最快的时间里修复,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甚至就连那几乎被染红的莲花池,都被挖出来重新栽种——清香扑鼻,沁心怡人。
白如月的走火入魔不是偶然,陆正则作为整个世界里的外来人,反而可以自由行动。因为在这个名为回忆的梦境里,没有人能够看到他,自然也无人能够发现他。
“宗主,找到了。”
一个银色的盒子被递到白无尘的手中,他眸光微沉,慢慢的打开。在看到里面的事物后,脸色骤变:“魔族!”
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颗黑色的丹药,这便是白芷在剪断白如月头发之后,让她吃下的东西。
这药名为噬心丸,吃下去之后就像是无数的蚂蚁在心口上咬一样,令人欲罢不能,无能为力。最重要的是,此药更是魔族的毒药,只要吃下去,魔气便会在体内四溢。别说是白如月,就算是白秋韧吃了,也必定会走火入魔!
“老爷子说了,小姐体内的魔气已经侵入灵脉,在完全祛除之前,不能修行。否则,届时魔气同灵力合为一体,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白如月的天赋极高,出生没多久,便能自行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转为己用。别人十年半年都找不到的灵气,她仅在呼吸之间,便能吸收。所以在修行这上面,白氏夫妇对她的期望甚至高过了白无尘。
“让我想想……”
白无尘挥退了手下,独自留在白如月的房里,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妹妹,良久无语。他比谁都清楚白如月心里的骄傲,即使她总是一副懒懒散散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在修行上面下的功夫,其实并不比任何人少。
即使还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但是却会在半夜爬起来,独自打坐锻造灵力。他从未想过这样的白如月有一天不能够再继续修行,甚至,这一步还要自己亲自带她往前……
“月儿,对不起。”
爹娘已经逝去,白如月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现任何的差池!
白无尘站起来,快速的推开门。他踏出去的时候没有回头,因为他不敢保证,如果多停留一秒,自己是不是就会反悔。
“传令下去,白家自此封山!”
盛开的金莲一层一层的关上耀眼的花瓣,清澈的池水,也在紧急敲响的钟声下,停止了流动。
整个白家从此封山闭关,彻底断绝了同外界的联系。对外只是宣称,需要整理内务,不便开启。当时陆正则对此事也有耳闻,甚至父亲还曾担忧过,白无尘小小年纪,能够撑起整个白家。
那时他并未对此上心,如今看来,其实当年白家的闭关,倒是别有隐情。
或许是上天垂怜,在经过了三天三夜的昏迷之后,白如月终于醒了过来。而且令众人感到惊讶的是——她竟然失忆了!
白如月只记得自己被白芷抓了起来,想要以此来威胁白无尘让出宗主之位。而后面的事情,她竟是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记不到了!
“老爷子派人把我救了出来,白芷跟他的父亲已经被诛杀,月儿,已经没事了。”
白无尘笑得温柔,语气从始至终没有半分的停顿与不自然,仿佛事实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顺利又平和。
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白家内部也进行了一次大换血,留下来的人都是对白无尘忠心耿耿没有二心之人。
所以,在白家上下的掩饰下,这件事情就如此风平浪静的被揭了过去,而白如月唯一介怀的,也只是自己因为被白芷谋害,而从此不能修行的身体。
不过她倒是个开怀的性子,在找了老爷子看过一次之后,便彻底接受了自己无法修炼的事实。虽然遗憾,也有不甘,但看到白无尘等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她最后的介怀也彻底消释了……
陆正则就像是一个影子,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人前开怀大笑,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没事捉弄捉弄别人,一派天真无邪。
白家的闭关很是让她缠了白无尘一阵,想方设法的打算偷偷溜下山,但无一不被发现,灰溜溜的被抓了回来。
后来抓了次数多了,她竟也把这当成了一种游戏,搅得整个白家鸡犬不宁,所有人看到她都要退避三舍,以免又被她的一时兴起,弄得灰头土脸。
但是奇怪的是,尽管她如此胡闹,几乎没有一天安分,但是白家所有人却都对她无比包容。甚至在被她捉弄之后,还会忍不住偷笑,最后同她闹成一团……
尽管陆正则想不明白,但也明显的发现,原本因为之前的事情变得死气沉沉的白家,也在逐渐的恢复过来。
这种恢复不是表面上的修复,而是发自内心的——重获生机。
白家的世界似乎就这样同外界隔了开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管不问,毫不介意。只有白无尘会定期到他们口中的老爷子那边去,不厌其烦的询问白如月的恢复情况。
即使每一次的答案都令他失望,但也从不间断。
神医白苏子,整个修仙界,对他的名字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传他不仅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甚至连毁灭的灵脉,都能够修复。
只是他性格怪癖,除了白家人,无论是谁来求医,都得看他的心情。若是他欢喜,便治。若是他不欢喜,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多看一眼。
陆正则跟着白无尘来的次数久了,对这位传说中的神医,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对于白家人,他的确是尽心尽责,没有半点神医的架子。但是却在白如月的事情上,第一次出现了为难……
“法子是有的,但你也知道,我不敢用,你也不敢用。”
白如月不同于别人,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在白苏子的眼中,这丫头就跟自己的孙女没什么两样。小的时候若是白氏夫妇忙不过来,十有八次都是将两兄妹丢给他带,感情比谁都深厚。
正因如此,即使他能起死回生,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打包票。
白无尘听他如此说过之后,便再也不来询问白如月的情况。而是费劲心思的为她搜集各种防护的法器,只求能够护她平安。
陆正则跟了几次,也没发现他们口中的那个法子。到底是什么办法,才会让白苏子跟白无尘如此忌讳莫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