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等李察跟赛托斯酋长一起回到高山堡,召开内部议政会议,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讲完。得到的反应千篇一律跟他当初一模一样。
“诸位爱卿,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领主大人土匪似的单脚踩着椅子,朝橡木条桌上重重拍了两巴掌,“谁有什么想法,还不赶紧畅所欲言!”
迎接他的是一片死寂和呆滞。
“都不说话?那我提问了?”
领主大人的眼神犹如雄鹰狩猎时俯瞰大地,而其他人就好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生怕引起注意。
“巴克兰老先生,说两句?”
“抱歉李察,我还没找到头绪。”老白虎慢吞吞地摇摇头。
“我觉得……肯定不能让赛托斯酋长去开那个什么王庭会议吧?”薇拉说完用余光悄悄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赞同。”辛克蕾尔高高举起一只手,“如果泰坦会读心术,一照面就全露馅了,赛托斯酋长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读心术这种东西。”铁巨人站在城堡外面,一张脸凑在三楼茶话室窗户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智慧生物的头脑何等复杂,每分每秒飘过的念头都以千百计,本身所能掌握的反而只有其中一小部分。如果真有读心术,施术者立刻就会被那么繁杂的念头撑爆脑袋!”
“就算没有读心术。”半精灵小妞今天穿着白衬衫,戴一副金丝平光镜,看起来异常精明,“难道您还准备去参加泰坦的王庭会议吗?”
赛托斯酋长不啃声了。
但凡是头脑没出问题,怎么可能有人想跟疯子打交道,何况还是那种异常强大的疯子。
“去刺杀泰坦!”伊丽莎白的眼神瞬间凛冽如冰,然后脑袋上吃了领主大人一记结结实实的手刀。
“如果铁巨人不去参加王庭会议,实际上就相当于跟泰坦彻底翻脸,迟暮大森林也就真到了迟暮的时候。”李察说道,“那我们必须趁这一个月时间,在泰坦发现异常之前,把所有虎灵和铁巨人都撤离出来。”
“单纯撤离没什么难度。”巴克兰说道,“总共才几万人而已,紧急情况下最多三天就能撤走,一个月绰绰有余。”
“正好在地下火山里有个地精遗迹,以前顾及迟暮大森林还不太容易弄出来。”李察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等撤离完再启动浮空堡垒引发火山,足以销毁所有痕迹,泰坦没准还会以为铁巨人都葬身火海了呢。”
其实对高山堡来说,迟暮大森林存在的意义非比寻常。
沙蜘蛛肉干这种上等军粮暂且不提,源血池这种奇门宝物也先放在一边。
最重要的是,每三十天一次的月圆之夜能给战士们稳定提供海量升级经验,并且相对来说还算安全。
凭借这一点,开膛手军团才能拥有奇高的平均等级,巨怪战士里甚至有两个已经进阶成银巨人。
一旦失去迟暮大森林这个绝佳的桥头堡,李察压根不可能在泰坦眼皮子底下把十几刃长、上百吨重、身躯还特别娇嫩的母虫,从几百码深的地下弄出来运到彼岸世界!
介时,每月一次的经验收割将成为绝响,端的是让人心痛。
但既然眼下还没有跟泰坦硬磕的本钱,放弃也就成了必然,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也只能这样了。”赛托斯酋长叹了口气,又点点头。
巴克兰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写满纠结和欲言又止。
“说!”李察打了个响指。
“没什么。”老白虎迟疑着摇摇头,“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是啊,真可惜。”赛托斯酋长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晶莹的泪光,眼眶有些发红。
那毕竟是他们一万年来的家园,寄托着数不清的欢笑和忧愁、希冀和失落、勤恳和倦怠。如果连乞丐都会对栖身三天的桥洞心生留恋,铁巨人对迟暮大森林又怎么会没有一份感情呢?
这个威武雄壮的上位巨人长者,此刻肩膀却像是委屈的孩童一样抖动着。一份情真意切的悲呦自然流露,让所有人心里都好像缀着铅块一样沉甸甸的。
几个女人比较多愁善感,被气氛一感染,立刻跟着一块泫然欲泣。
“酋长,以后高山堡就是您的新家。”薇拉抹了抹眼角,硬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里的四季也很美丽,河水也很清澈,苦荆花也很繁茂……”
“事态紧急,没时间给我们浪费了,有什么情绪都憋着以后再发泄。”领主大人拍了拍手掌把注意力吸引过来,虎着脸说道,“我现在去找寥拉,看看浮空堡垒能不能启动。其他人也赶紧行动起来,着手准备迎接移民!”
一声令下,整个高山堡的行政机器开始运转。事务官们抱着文件来回竭力奔走,将在短时间内大量购置物资、兴建居所、组织运力。
而与此同时,领主大人已经直奔歌利亚缺口外。
轻车熟路穿过幽暗冗长的甬道,走进地下遗迹。这里不像从前那么冷清,因为破解地精符文不但是寥拉的愿望,李察自己也一直很重视。
他费劲关系弄来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十人奴隶学者小组,指望能多少帮上点忙。不出意外他们这辈子别想再脱离高山堡,不过对于学者来说,能参与这场盛事本身就是毕生荣耀。
可惜寥拉抱怨说都是些平庸之辈,当助手都不合格,只能承担最基础的部分。
而且负责照顾生活起居的后勤团队,也多达两百人。光厨房里就有六十,一水戴着大白高帽的半身人,能敞开供应市面上所有常见菜肴。
“大人!”剽悍的虎灵卫兵猛一并脚跟。
李察朝他微微颔首,自顾自走向寥拉的房间。
“你来了。”这个地精坐在轮椅上,嘴唇微微翘起,看起来心情不坏。
他手上戴着一副丝绸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托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银白色金属构件,“猜猜看,这是什么?”
“你可别告诉我是符文。”领主大人故作淡定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