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在牢房里面的尉迟端父子相对无言,只能一杯一杯地喝酒。
当日尉迟彦被人打成了重伤,一直到现在才养好了一些。这段时间总督王其昌为他找来了最好的大夫,各种名贵的药材补药,完全不要钱一般用在他的身上。
一定要将他养得白白胖胖壮壮的,这样才能扛过千刀万剐啊。
这里的千刀万剐不是形容词,是真的凌迟处死。
足足好一会儿,尉迟端颤抖道:“儿啊?为什么啊?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虽然算是有点轻浮,但是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的啊,不会胡言乱语的啊。”
尉迟彦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如果这个世界有后悔药的话,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都要去买来一颗,当时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直接就害死了几千上万人啊。
“儿啊,当时是不是有人害你,是不是有人给你下药了?I”尉迟端道:“是不是敖玉的人?是不是这个孽畜?”
尉迟彦拼命摇晃脑袋,这段时间他已经拼命回忆了无数遍,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都说春梦了无痕,但起码梦还有一点点痕迹,但是那天晚上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有人给他下药了?完全没有印象了啊。
“父亲,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喝醉了。”尉迟彦颤抖道:“而且有些话,其实我压在心里也很久了。只不过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来。”
尉迟端哭泣道:“你瞎说什么实话啊,瞎说什么实话啊?”
然后父子二人相对无言,继续喝酒。
喝得半醉之后,一个官员走了进来道:“这顿饭不错吧,花了十五两银子置办的,最好的酒,还给你炖了一条河豚,鲜美之极吧,也算是给你们爷俩荣华富贵的日子收个尾,到了下面之后,可不要责怪我们啊。”
“带走……”
话音落下,几个武士进来,把尉迟端父子二人押了出去。
在牢房里面太久了,刚刚照到外面的大太阳光,顿时有些睁不开眼睛。
足足好一会儿,尉迟端才睁开眼睛,这里就是总督府外的广场。
外面整整有上万民众,观看行刑,全场肃穆凝重。
因为刑场上密密麻麻都是人。
真正的株连九族,尉迟端株连九族,徐福株连九族。
当然皇帝最后定了一条线,十三岁以下,可以免于死刑,女的送到军中为奴,男的送去西边做苦役,建造边境长城。
但就算如此,还是有上万人被株连,全部要被斩首。
此时这里只有一千人,今天只杀一千人,总共杀十天。
其中三个人要凌迟处死,尉迟端,尉迟彦,徐玄,他们要活活被千刀万剐。
睁开眼睛,看看这些人,有很多人甚至尉迟端都不认识,但是都被他牵连了,要被斩首示众。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吗?只是言语上冒犯一下,就要死上万人吗?
南周帝国有多少人?八千万,九千万?一亿?
这一波就杀掉上万人?整个帝国又能被杀几次?
帝国钦差大人高声诵读圣旨。
全场所有人全部跪下,包括前来观看行刑的几万民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沧浪行省总督王其昌及其麾下臣工,办差不利,革去所有官职。”
以总督王其昌为首,整整一百多名官员,全部跪下。
挡着所有人的面,摘取了官帽,脱去了官袍。
一百多名官员,这还只是七品以上的官员,整个沧浪行省的官场,几乎空掉了一半。
这一幕,不仅仅在场所有民众内心颤抖,就连尉迟端父子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浑身抽搐。
这一百多名官员,奋斗了一生,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甚至是世世代代的努力,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仅仅只是因为尉迟彦酒后失言,全部遭到了牵连,几代人的努力都毁了,所有前途也都毁了。
“尉迟端,尉迟彦,诛杀九族!”
“徐福,徐玄,诛杀九族!”
“行刑!”随着钦差大臣手中的签落地。
“唰唰唰唰……”上百名刽子手大刀斩下。
一百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泼洒了整个广场。
整个沧浪行省都找不到这么多专业的刽子手,所以都是从军中调来的。
“杀!”
“杀!”
“杀!”
随着一声声令下,刽子手的不断挥动战刀斩下。
每一次斩下,就有一百颗人头落地。
总共杀了十波,上千人头落地。
原本之前行刑的时候,围观的民众都会大声叫好的,甚至兴高采烈。但是现在所有人都面如土色,静静无声,甚至忍不住呕吐出来。
但是又不能不看,因为这是官府组织他们前来观看行刑,就是为了震慑。
而且每一天都会换一拨民众来行刑,十天时间内,要组织三十万人观刑。
尉迟端,尉迟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全家人身首异处。
全身都仿佛麻木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感。
今天的杀头结束了,钦差大臣又拿出圣旨。
“尉迟端,尉迟彦,许玄三人,凌迟处死!”
“行刑!”
三个最专业的刽子手上上前,用渔网将三个人捆绑兜好,然后开始下刀子了。
真正的千刀万剐。
“好,好,好……”尉迟端忽然高呼道:“我是被敖玉陷害的,我是被敖玉陷害的,他才是幕后黑手,他才是罪魁祸首!”
这一声高呼,在场几万人都听见了。
然后有一个人上前,往他嘴里塞入了一根木头,让他再也不能发声。
但是这里面有问题啊,因为他是等到尉迟端发声之后,才往他嘴里塞入木头的。
………………………………
束国公府内。
束国公全家,跪得整整齐齐。
“皇上口谕问束国公,你和反贼徐福可是姻亲?”钦差大臣问道。
束国公叩首道:“算不得正经姻亲,他的妹妹是我的小妾。”
钦差大臣又问道:“当日徐福被车裂的时候,抓捕他全家,却漏了他的儿子徐玄,是不是你藏起来的,并且将他送往海外的。”
束国公面孔一颤,内心对徐福痛恨至极。当日月旦评十三名士被车裂,看上去很严重,但是在高层的眼中却知道这件事情不严重的,这十三人之所以会被车裂,只是皇帝陛下需要这些人的脑袋震慑月旦评组织而已。
单单论内心厌憎,皇帝对月旦评这十三名士还是很平淡的。毕竟他们当时要谋害的是敖玉,并非刻意要针对皇帝什么。
所以束国公才会保徐福的儿子,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总督王其昌,黑冰台提督余同都算是默许的。
但谁能想到,原本应该逃出海外的徐玄又回来了,而且联络了徐福的几个嫡系弟子,几个侄子,竟然做出了这天大的事情。
印刷了十几万份传单,讨伐万允皇帝。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束国公早就把徐玄抓住,活生生按在茅坑里面溺死了。
当传单爆发之后,束国公立刻杀掉了那个小妾,也就是徐福的妹妹。
然后立刻派人带着天文数字的金银进入京城打点,从太监到皇子,每一个人都打点到了。
他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爵位。
“老臣有罪,老臣有罪!”束国公拼命磕头,直接额头出血。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狡辩,老老实实承认,否则只会更加激怒皇帝陛下。
钦差大臣问道:“束国公,陛下让我问你,是要性命,还是要爵位?”
束国公面孔一颤,脸色失去了所有血色。
皇帝的这话非常清楚了,如果要保住家族的爵位,那他就只能去死了。
如果他想要活着,那他家族或许就要失去爵位了。
足足好一会儿,束国公叩首道:“罪臣明白了,明日天亮之前,一定会给钦差大臣一个交代的。”
然后,束国公踉跄起身,自己一个人返回道书房之内。
仅仅一个时辰后。
束国公府内传来了一阵阵哭声,然后整个公爵府每一个人都穿上白衣,家族武士出府,向各处报丧。
束国公自杀,临死之前写了一份请罪折子,请钦差大臣转交给皇帝。
……………………
整个江州不论是民众,还是官员,又或者是勋贵,全部都在瑟瑟发抖,恐惧的无法呼吸。
钦差大臣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几百名官员,几千名士兵。
而且到了江州之后,立刻夺走了几万大军的兵权,彻底封锁了整个江州城。
然后致命的圣旨,一道接着一道下来。
上到总督,下到县令,全部被罢官。
和尉迟端有关联的官员,全部被抓捕下狱,已经抓了几百个了,而且每天都在增加。
甚至监狱都关不下了。
可怕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尉迟端,徐福诛杀九族不说。
尉迟端父子,徐玄凌迟处死不说。
现在竟然连束国公也自杀了,这可是公爵啊,帝国的顶级的勋贵啊。
尽管这个束国公家族在朝中并没有担任什么核心官职,但毕竟是公爵。
之前江州可以说是夜夜笙歌的,尤其这些权贵子弟,每一天都是招摇过市,享受着这花花世界。
但是现在,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几个公爵府,侯爵府,所有的大门都关闭了,甚至连门口的守卫武士都撤下了。
每一个勋贵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唯恐会有灾祸从天而降。
谁知道这一场大祸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啊?尉迟端是江州太守,徐福是名士之首,可以这么说整个江州所有勋贵都和这两个人打过交道。
一起做生意,一起吃饭喝酒就不说了,甚至还互相送过姬妾。
太吓人了。
真是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钦差大臣就仿佛是死神一般,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无以伦比的恐惧。
因为他去了哪一家,就是宣读圣旨去的,就证明这一家要有人死了,或者有人倒台了。
到目前为止,这位钦差大臣已经去了十几家了,有的是高级官员,有的是勋贵。
而这位钦差大臣离开之后,这一家要么有人被捕下狱,要么有人自杀,毫不例外。
所以几乎所有勋贵家族都在祈祷,钦差大臣千万千万不要上门啊。
尤其是魏国公府,敖氏家族,更是房门紧闭,跪在祠堂里面,请列祖列宗保佑。
……………………………………
魏国公府内。
老太君每一天都在吃斋念佛。
魏国公夫人每天都在抱怨,荣华富贵的清闲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何要去参与朝政呢?
现在呢?报应来了吧。
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时时刻刻都担心钦差大臣上门杀人。
“好好的富贵日子,为何要去巴结什么林相,巴结什么二皇子呢?现在看看,惹祸了吧,惹祸了吧!”魏国公夫人怒斥道。
魏国公已经无心和妻子吵架了,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当日口口声声说要和林相联姻,要去做二皇子从龙之臣,你比大家都积极,甚至国公府内只要有人稍稍消极一些,这位国公夫人还要大骂,说你们没有出息,一点风险都不敢冒,未来哪里来的富贵啊?
而现在危机来了,她又口口声声说要过清闲日子,当日她拼命阻拦,就是拦不住你们要去巴结林相,巴结二皇子。
总之,正反都是她的道理。
“现在好了,现在好了,等着吧,等着吧。”
“平常和林相走得这么近,和尉迟端徐福走得近了,大祸降临了吧,大祸降临了吧!”
这个魏国公夫人依旧在喋喋不休大骂。
忽然,段莺莺怒声道:“母亲,你给我闭嘴。”
顿时,魏国公夫人一颤,不敢置信望着女儿,然后尖声道:“你竟然敢吼我?你还有没有伦理道德,我是你的母亲,你竟然对我出言不逊?”
段莺莺寒声道:“母亲,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未来危机降临的时候,不会如此无力,束手待毙。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不让敖玉这样的禽兽孽畜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魏国公夫人哭道:“我们家还有什么未来啊,现在这一关都过不去了。”
段莺莺道:“你不要杞人忧天,皇帝陛下没有疯,你以为他愿意杀这么多人吗?他是不得不杀,我们家不会有事的,束国公就是底线,陛下屠刀的底线。”
魏国公夫人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懂得什么?”
她自己就是妇道人家,还说段莺莺是妇道人家。
“你给我闭嘴,否则我扇死你。”魏国公忽然怒吼,指着他的妻子道:“我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女人?你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里呱噪。”
魏国公眼睛一瞪,就要发飙,但是见到丈夫真的举起巴掌了,于是哭哭戚戚地走了,去祠堂向老太君告状去了。
书房之内就剩下魏国公和段莺莺二人。
“天杀的李重阳,总有一日,要将他碎尸万段。”魏国公怒吼道:“如果不是他杀了李文阀,金州那边已经兵变谋反了,敖心全家已经满门抄斩了,我们又何至于在这里担惊受怕啊?现在好了,只有我们江州一处承担皇帝陛下的怒火。”
段莺莺道:“父亲安心,江州风波很快就要过去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怒浪侯爵府依旧处于查封之中,柳氏还没有放出来,敖玉那个畜生也没有放出来,这就是好消息。”
魏国公道:“我们家会不会被波及?”
段莺莺摇头道:“应该不会的,我们和尉迟端、徐福至少没有姻亲关系,虽然来往非常密切,但那只是我们自己觉得。在天下人眼中,我们和这两人又不是师徒,又不是姻亲,所以我们家不会有事的。”
魏国公嘶声道:“敖玉这个孽畜还在牢房里面,反而隔绝了这次风波,真是让人不甘。这次竟然没有弄死这对父子。”
段莺莺道:“我和鸣郎谈过,我们都觉得林相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将敖心父子置于死地,我们拭目以待。”
而就在此时!
外面传来了小公爷的声音。
“父亲,父亲,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钦差大臣来我们家了。”
这话一出,魏国公几乎要跌坐在地,脸色瞬间煞白,差点要昏厥过去。
钦差大臣来了?那个死神来了?
之前他去过的每一家,要么有人自杀,要么有人下狱,现在竟然来他魏国公府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那我段氏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段弼不由得响起了钦差大臣在束国公府说的那些话,是要保住性命,还是要保住爵位?
结果束国公自杀了。
段莺莺浑身颤抖,道:“不可能,不可能,没有道理啊,我们表面上和尉迟端、徐福的关系并不密切啊。有利益纠葛,但是没有姻亲关系,也没有师徒关系啊。”
魏国公道:“你,你是不是看错了?钦差大臣要去的是另外一个方向啊?”
小公爷道:“父亲啊,我们又不是小民小户,这一家就我们一户人家啊,钦差大臣不是来我们家,又能去哪里?我当日就说了,要远逃海外,远逃海外,结果你们听了敖鸣的鬼话,硬是相信林相会有什么杀手锏,硬是留在这里,现在看看,大祸临头了,大祸临头了。”
这一幕不知道为何显得如此熟悉。
魏国公很快想到了刚才妻子的嘴脸,眼前这个儿子和他母亲一模一样啊。
顿时,魏国公猛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管家颤抖的声音道:“国公,钦差大臣驾到,您要去大开中门迎接了。”
……………………
敖氏家族内。
老祖宗敖亭躺在床上,盖着好几床被子依旧在瑟瑟发抖。
那股子冰凉仿佛是从骨子里面传出来的一般,就算烤火也没有用。
这一次江州风波,最恐惧的便是敖氏家族,魏国公府。
此时贿赂打点已经完全没用了,不是没人去给钦差大臣送银子,但对方压根不收。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次对江州大案的处置权在皇帝手中,钦差大臣只是执行人而已,自己是无法做主的。
这就相当于黑白无常,专门负责夺人性命,但只是执行者,真正决定命运的是阎王爷。
所有的勋贵就只能乖乖呆在家中等待命运的审判。
而敖氏家族则是死死盯着魏国公府,因为两家几乎是一体的。如果魏国公府出事的话,那敖氏家族也危险了。
但是若魏国公府不出事,那么敖氏家族也不会有事的。
所以敖亭几乎日日夜夜在祈祷,钦差大臣千万千万不要去魏国公府啊。
但是……
他的儿子敖景伯爵狂奔而入,颤抖道:“父亲,父亲,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钦差大臣朝着魏国公府去了。”
这话一出,老祖宗敖亭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要昏厥过去。
然后整个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赫赫……”他的喉咙地下发出了一阵阵嘶吼声。
这难道是要大祸临头了吗?
敖鸣孙儿明明说过的啊,魏国公府不会有事,敖氏家族更加不会有事的。
束国公的死,就是这次江州风波的最后边界。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止损点这个词,否则更加精确。
很快,敖鸣也进来了。
老祖宗敖亭道:“鸣儿,你不是说魏国公府不会有事的吗?为何钦差大臣去了他们那边了?魏国公府要是出事了,我们也逃不了了啊!”
敖鸣脸色凝重道:“不应该啊,完全不应该啊。皇帝陛下也不想杀这么多人,只是为了维护威严不得不杀,所以死一个国公完全就够了啊。”
“你们看,诛杀了两个九族,这是杀威。”
“倒了一个总督王其昌,封疆大吏。”
“又死了一个公爵。”
每一系的人物都受到了震慑了啊,死了束国公,就没有必要对付魏国公了啊。
“所以按照道理来说,皇帝陛下不应该动魏国公的,真是奇怪了。”
不得不说,敖鸣和段莺莺确实很聪明,将这一切分析得透透的。
但这二人没有想到的是皇帝陛下在看到名单的时候,无意中扫到了魏国公段弼的名字,然后联想到了云中鹤写的《东厢记》,想到里面的那个崔国公,本能觉得厌恶,所以也随手勾了一笔。
这就是魏国公倒霉的缘由。
所以,这是真正的天有不测风云啊。
……………………
魏国公中门大开,全家人整整齐齐跪下,迎接钦差大臣。
钦差大臣朗声道:“陛下口谕,魏国公段弼管教不严,有违祖训,杖责三十!”
听到钦差念的圣旨后,魏国公几乎要昏厥过去。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庆幸,眼前这等局面,杖责三十只能算是虚惊一场了。
不过为什么啊?
这算是什么鬼罪名啊?竟然和尉迟端,徐福完全无关?
什么叫作管教不严啊,有违祖训啊?
这是为啥啊?
当下,钦差卫队几个武士上前,将魏国公段弼按在地上。
举起木杖,噼里啪啦一顿打。
这可是真的打,魏国公虽然有武功,而且还不弱,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敢运功抵抗。
所以短短十几杖,就打得他血肉模糊,鲜血透过衣裤溅射了出来。
三十杖之后,魏国公腰部以下已经没有一寸好肉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但是魏国公依旧艰难地起身,然后跪下叩首道:“老臣知罪,老臣知罪,谢陛下隆恩。”
然后他来到钦差大臣面前,低声道:“吴大人,请您指教,我应该如何改正呢?”
他这是在问,他究竟是哪一点触怒了皇帝陛下呢?
钦差大臣犹豫了片刻,道:“皇帝陛下觉得你家关系比较乱。”
魏国公惊愕,他家关系哪里乱了?明明很讲究的啊,但是皇帝说你家关系乱,那就一定是乱。
“东厢记。”钦差大臣低声道。
然后,他大喝一声道:“段弼,你好自为之!”
说罢,钦差大臣率领卫队,威风凛凛走了。
“恭送钦差大臣。”魏国公段弼躬身相送。
但是内心却破口大骂。
我艹你十八代祖宗,敖玉!
我家关系哪里乱了?你的这本《东厢记》毁我家名声啊,皇帝陛下看完之后,觉得我家乱,觉得我家关系恶心,所以竟然顺手打了我三十杖。
这,这他娘的太冤了。
钦差大臣为何愿意告诉魏国公段弼?这是因为他在江州杀了这么多人,尽管是奉旨而为,但是担心招人记恨,所以结一个善缘。
顺便也是告诉整个江州,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不必人心惶惶了。
该杀的人都杀完了,该抓的人也都抓完了。
不必呆在家中害怕了。
………………
很快,江州官场,江州勋贵都接受了这个信号。
原来打魏国公三十杖才是真正的结束。
终于结束了,担心受怕了这十几天,终于结束了啊。
真的吓到半死啊,每天呆在家中祈祷,仿佛时时刻刻都会大祸临头的感觉太恐怖了。
杀戮终于结束了,大家伙可以放心了。
弹冠相庆吧!
尤其敖氏家族内,很多人喜极而泣。
钦差大臣去魏国公府的时候,他们真的吓得魂飞魄散,觉得很快就要轮到敖氏家族了。
没有想到只是虚惊一场,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老祖宗敖亭也从床上起来了。
“这肯定是敖玉孽畜的阴谋,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想要将我们全族都置于死地,他这是做梦,做梦!”
“掀起这么惊天的风波又如何?还不是波及不到我们?我们敖氏还不是巍然不动?”
老祖宗敖亭问道:“敖玉那个小孽畜被释放了没有?怒浪侯爵府解除查封了没有?柳氏那个贱人从官驿放出来了没有?”
“没有!”
“好,好,好,活该,活该!”老祖宗敖亭厉声道:“这一关过去了,接下来依旧和敖玉这个孽畜不死不休。我知道这一切就是他做的,尽管没有证据,但一定是他做的。尉迟彦大放厥词是被敖玉陷害,徐玄的谋反传单和敖玉也脱离不了干系。他想害死我们,他想害死我们。”
“做梦,做他的春秋大梦,我不是好好的吗?就算他粉身碎骨了,我们也好好的。”
“我们缓过了这一口气,接下来定要让敖玉那个小孽畜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而就在此时,敖景伯爵猛地冲了进来,颤抖道:“父亲,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敖玉向钦差大臣告发您了。”
敖亭老祖宗道:“他告发我,他告发我什么啊?我没有贪墨,我和尉迟端徐福都没有表面关系啊!”
敖景道:“敖玉告发您大逆不道出言不逊。”
敖亭老祖宗怒道:“我哪里出言不逊了?”
敖景道:“他告发您说过一句话,您说虽然怒浪侯是敖心,他的爵位虽然最高,但您就是敖氏家族的太上皇,家里的一切您说了算。”
这话一出,敖亭老祖宗眼前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敖玉孽畜,你好毒,你好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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