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有时候会产生奇怪的错觉,被惯性思维所误导。
比如说,小时候成绩差的孩子,长大后也会混得很惨,而成绩好的将来一定会大放异彩。
而忽略了这些人当中的个体差异。
有的人就是会混得惨,无论他小时候成绩好不好。
玉璧城内,科学而残忍的试验结束了。
两个被烧伤的死囚被抬走,包括韦孝宽在内,在场所有人都一脸骇然。他们原以为,纸耐不住火,穿纸甲的人应该很快就被烧死了。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们耳光。
纸甲确实不耐烧,但是,绳子烧断后,纸甲脱离,反而将火苗与身体隔绝了!而铁甲一见热,热量就立刻传导到身体!
然后铁甲就会和血肉粘在一起,强行脱离的话,整个人身上皮都没有了!刚才那两个死囚,穿铁甲的,被抬走后会被直接埋了。而穿纸甲的,身体烧伤部位并不多。
似乎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个结果直接震惊了韦孝宽还有他麾下的那些悍将们。韦孝宽原本是想利用纸张不耐火的劣势,用火攻打败齐军。
可是没想到,事实好像跟他们设想的刚刚相反。北齐军似乎可以用火攻来对付他们这些穿着铁甲的精锐!
现在他们反而要担心,若是晋阳的守将执着于火攻,那么他们应该怎么防火?
这好像有点尴尬。
“纸甲确实有可取之处,不过也不必担忧。都散了吧,此事不得张扬。”
韦孝宽弄走了麾下的将领后,看着地上那副残破的纸甲,猛然间,他察觉到了纸甲最大的缺陷!
捡起来一片烧得枯黄的纸甲,韦孝宽查看了半天,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
纸甲最大的缺点,就是耐久性很差。每次打仗后,都要拆下来,把坏掉的模块收集,然后送回去修理。
只要几次大战,库存的纸甲就会不够的。而修理纸甲,需要专门的技术!
铁甲破洞,还可以继续用,缺陷不明显。而纸甲少了几块,那乐子可就大了。
然而这种“消耗战术”,却不适合周军。因为明显北齐底子更厚,消耗起来,谁会先死还真是未必。
“高伯逸真是死死揪着我军的弱点不放啊。”
韦孝宽将那片残破的纸甲丢到地上,其实在试验之前,已经有些甲片被拆下来,送回长安,给专人研究,看这玩意能不能做出来。
若是能做出来,那么也能适当的拉平双方的装备差距,起码局面不会一边倒了。只是,什么时候能做出来,韦孝宽却是心中没底。
……
萧詧走在前面,竹竿走在后面,看上去像是护送,但萧詧总觉得这厮是高伯逸派来监视自己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漆黑的道路上,萧詧觉得邺城今晚格外的巨大,这路怎么走也走不到家。
“停一下!”
竹竿在萧詧身后沉声说道。
走在前面的萧詧,感觉像是被猛虎盯住一样,头都不敢回。
宰相门前七品官,竹竿啥也不是,却是高伯逸的贴身护卫。这种人,再怎么警惕他也不为过。
“壮士,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詧强作镇定问道。
此时已经快到了萧府门口,远处大红色的灯笼,映照着萧詧的脸,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惶恐。
竹竿走到萧詧身前,绕着他转圈,像是猛兽在考察自己的猎物一般。
“刚才嘛,确实是不妥的。”
竹竿冷冷的说道。
说完,只见剑光一闪,随即又消失。
萧詧头顶上的发髻散落开来,扎起来的头发,已经被竹竿一剑削掉。此时萧詧披头散发的,样子十分的狼狈。
“嗯,现在就妥了。”
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竹竿微微点头道:“主公说周国蛮夷,那边的人恐怕不会打理头发,让在下给萧公帮个忙。头发短了,就好打理了。告辞。”
竹竿假模假样的对着萧詧拱手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丝毫不考虑愣在原地的萧詧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感受。
对于弱者来说,忍无可忍,那就从头再忍,没什么好说的,有种你咬回去啊!
萧詧怎么想的,竹竿自然是不知道,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爽快极了!
原来当牛逼之人的狗腿子是这么爽啊!
他知道萧詧是当过“国主”的人,结果现在被自己削去了头发,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下。这个世界,真的好现实啊!
竹竿在心中啧啧感慨。
要知道,古代讲究“身体受(通授)之父母”,失去身体的一部分(包括血液,头发),乃是大不孝!
鲜卑人虽然是外来户,但是对于孝道,他们是认同的,在这一点上并无差别。
竹竿给萧詧的羞辱,在某种程度上说,属于“不共戴天”的大仇!这可比扇耳光的性质要严重多了。
回到楚王府的书房,高伯逸没有跟李沐檀亲热,而是两人都在安静的读书,似乎是在等竹竿回来。
“说,萧詧如何?”
高伯逸将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合上,然后笑眯眯的看着竹竿问道。
“在下削掉了萧詧的头发,但是……他好像呆住了,什么也没做。我就直接回来了。”
竹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高伯逸只是微微点头,随即对着竹竿摆摆手道:“天色不早,去歇着吧,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喏!”
等竹竿走了,高伯逸得意的在李沐檀面前晃了晃手指道:“你看,这些道貌岸然之辈,还是我的眼光比较准,对不对?”
之前竹竿“送”萧詧回去的时候,两人就在那打赌,高伯逸说萧詧会把气憋回去,一句话都不会说,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人可是当过国主的人啊!”
李沐檀的三观都崩坏掉了,当过实质上的皇帝,怎么能像乌龟一样,头发被人削掉了,都不反抗下?
你骂一句也好啊!
“萧詧能忍,是因为他有更大图谋。为了那个图谋,他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在乎,懂不?反而是像竹竿这样无欲无求的人,做事看心情。
他开心了就对你笑,不开心了就不理你,才不会委曲求全。”
高伯逸感慨的说道。
萧詧总结来说,就是“人菜瘾大”。治国的水平不怎样,当皇帝倒是雄心勃勃的,怎么说才好呢,一辈子丫鬟命吧。
高伯逸顺势往李沐檀大腿上一躺,懒洋洋的说道:“杨素今年秋就要成亲了吧,正好调他回来。免得他跟斛律光在晋阳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