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繁华,历城远不如邺城,但也比一般的大城强多了。看得出来,这里因为上上下下都被世家渗透,整个官场一个鼻孔出气,因此政令比较通达。
当然,这些具体的政令绝不是高洋下达的政令,而是反映北方汉人世家意志的政令。
这里给高伯逸的第一感觉,就是商业特别发达!商业的规模,远远超出了本城的需求,应该多半是为了接待外来人员。一想想河泊司的作用,他也就释然了。
自家这位岳父大人,玩三产玩得很溜嘛。当初自己只是引了一条路,没想到对方居然走得这么远。
“高都督觉得历城如何?”
看到高伯逸若有所思的样子,李祖升平静的问道,脸上没有一丝得色。
“繁华不下邺城。”
“对付沐檀那一套,对付老夫可是无效的。”
李祖升似笑非笑的说道。
高伯逸尴尬的想摸头,随即又放下。明面上的职位,他是完全不怵李祖升的,只不过在私人关系上天然比较弱罢了,此时完全不必要露怯。
“好吧,比邺城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高伯逸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
“陛下不肯进城,难道是害怕老夫谋害他?”
李祖升说了一句让高伯逸魂都要吓掉的话。
他紧张的回望四周,只有李祖升的几个亲随在,稍微松了口气。
“不必紧张,历城,乃至齐州,都被我们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若是陛下进了城,老夫要将他拿下,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李祖升说这话的时候,霸气外露,和往日的含而不露大不相同。
这话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在别的地方,高伯逸不要说当面听到,就是听说也不曾有。如果不是李祖升喝酒上头了,那就是李家真有这个实力。
不过想想李家的遭遇,对高洋有怨气实属正常。要知道,李祖娥先不说,李祖猗也李祖升的妹妹啊。
李祖娥嫁到高家,就是高家的人,这个李家可以不计较。
但当初高洋在亡夫的灵堂上奸了李祖猗,可有考虑过李家的感受?李祖猗可没嫁到高家吧?
高伯逸觉得李祖升跟李沐檀一样,外表温文尔雅,内心却很是刚硬,认准了事情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
“马上吃饭,晚上我有话要跟你说。”说完李祖升就自顾自的走了,将高伯逸拉在后面。
……
李祖升准备的接风宴,看起来规格非常高,且不说有什么人参加,就说这桌上菜肴的食材就很不一般,高伯逸居然看到了熊掌!
他在高洋那边都没吃过熊掌啊!
高伯逸为那头倒霉的熊默哀了一秒钟。
鲁菜的特点,一个是量大,一个是咸,至于其他的,则需要细细品味了。
一盘又一盘的菜肴上来,高伯逸看着自己碗碟里量大又丰盛的菜肴,而别人的碗碟里,每样都只有一点点,瞬间明白这是老丈人李祖升在给自己脸色看了。
而且还这么不动声色。
“今日禁军的高大都督路经历城,下官敬高大都督一杯。”
李祖升端起酒杯,给高伯逸敬酒。
这酒可不能不喝!
高伯逸一饮而尽,随即眯起眼睛。
高度酒!这是他到这个世界来第一次喝高度酒!
老丈人李祖升,似乎说话做事都有深意呐,这高度酒是暗示什么呢?
正当愣神的时候,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到自己身边,拿起桌案上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少喝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高伯逸才猛然醒悟过来,结果对方已经跑去给李祖升倒酒了。她穿着侍女的衣服,和当初跟自己见面时一模一样!
这位“侍女”给在场的官员倒完酒,躬身行礼之后就悄然离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高伯逸,似乎是在说:你还不去追?
“呃,在下如厕,先失陪了。”
高伯逸尴尬的站起身,朝着那窈窕身影离去的方向去了。
等他走后,李祖升肃然道:“把今年的账册整理一下,派人送到黄台山那边去。正在训练的镇军,让他们去帮忙挖河道。至于多的粮食,用来酿酒,卖到陈国那边去,然后继续找陈国买粮食。
炼铁和造兵器的作坊,也不要关了,大大方方的让皇帝去看。
今日就到这了,大家都散了吧,剩下的是在下的家务事。”
大家今天来是来接皇帝的,结果皇帝没来,上司的女婿倒是来了,自然没他们什么事了。
等众人离开以后,李祖升坐在座位上没动,最后长叹一声。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
高伯逸在狭窄的堂屋过道里拐来拐去,刚刚走到出口,一个又软又香的身体抱住自己,不由分说的就猛亲。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呐。
不过“盛情难却”,反正是自己的女人,还客气什么。
两人抱在一起亲了好久,忽然听到一声咳嗽。
高伯逸吓得退后了一步,只见李沐檀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居然已经换了一套白色襦裙,美艳不可方物。
而抱着自己猛亲的女人,居然是张红娘!
呃,这下好像不太好解释了。
“愣着干什么,母亲在后院等你呢。”
李沐檀拉着高伯逸的手就往后院走去。
“这些年苦了你了,这次就跟我一起回邺城吧。”
“那是自然的,也确实是我该回去的时候了。”
李沐檀看着高伯逸,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爹……好像变了,他说什么,你先应承着,回来再找我商量,知道吗?”
“知道了。”
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张红娘的嘴巴瞬间就瘪了。
“晚上你侍寝。”
李沐檀察觉到她的表情,轻轻的丢了一句话,对方就又喜笑颜开起来。
高伯逸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初太子高殷要被谋刺的消息被张晏之死死按住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格,所以做了个最优的选择。
人心果然不像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来到后院,崔娘子正在桃树下做针线活,似乎是在缝制小孩的衣服。只是她的手一直在抖,显得很激动。
“母亲,孩儿这次来接您回邺城的。”
高伯逸跪在崔娘子面前,恭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