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今日特意挂了一把佩剑,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只是他还处于长高的阶段,身材有些“不合适”,所以看起来难免有点“滑稽”。
他跟在高伯逸身后,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态势。昂着头,对神策军大营里的军士目不斜视,如同刚刚获胜的斗鸡一般。
然而,很快杨素便蔫了,因为他在大营里看见了…高洋!
“陛下,微臣来迟了,还请恕罪。”
高伯逸拱手行礼客套道。他可是按点卯时间来的,一点都不迟。
“是朕来早了,不过朕是给你送兵马来的,都是以前宿卫皇宫的禁卫哦。”
高洋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穿着的红色礼服,在军营里格外扎眼。
嗯,倒不如说是骚包。
一听高洋这话,高伯逸心里就一阵火起。
诚然,高洋送来的两千禁卫,都是所谓的“精锐”,从武力值上说确实如此。但是,要是按对方的社会关系上说,那就不一定了。
自从高洋登基开始到现在,宫中禁卫换了一茬又一茬,百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身手过硬的么?
或许是,高伯逸对此并不清楚。
不过他却知道,这些人身手过硬或许只是江湖传说,但后台过硬,一定是实打实的!
高洋的亲信有之,诸位高氏王爷的亲信也有之,甚至不乏娄昭君和段韶等人的党羽,呵呵,这些人是所谓的“生力军”?
大错特错!
这他喵的是高洋不想要的“辣鸡”,扔到自己这里废物利用来了,他高伯逸还得感恩戴德。
“谢陛下厚爱。”
高伯逸恭敬的说道,远处传来士卒操练的喊杀声,震耳欲聋,高洋却是听得如痴如醉。
“行了,朕只是来军营看看,这就回宫,你自己看着办吧。”
拍拍高伯逸的肩膀,高洋带着护卫大摇大摆的走了。他一走,神策军军营里的气氛为之一松!
除了斛律羡的儿子斛律世达在军中任职不算嫡系外,其余的人都是高伯逸的嫡系亲信,可以说完全把持了神策军上下。
这也跟高伯逸当初离开以后,高洋故意放羊,不让晋阳鲜卑勋贵染指有关联,不然这支军队早就要改姓了。
所以可以这样说,虽然这些人是高伯逸的嫡系,但是他们也买高洋的账,如果高伯逸要直接造高洋反,那是没办法实现的。
然而如果皇帝变成高演,那就不一定了。
……
“呃…怎么是你?”
高伯逸看着自己曾经的手下居然出现在了高洋交接给他的宫廷禁卫之中,无语的翻翻白眼,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是说怎么没在军营里看到这帮脾气差的臭屁家伙,原来都跑去邺南城皇宫了啊。
对方也很尴尬,但是由于他当初自己的选择有误,落到今日这番田地真怨不得他人。
“大都督,看在在下…还有兄弟们当初跟着您出生入死的份上,能不能让我们单独成一军?”
面前这位相貌粗犷的汉子舔着脸问道。对付猛兽他不怕,但是高伯逸这种花花肠子太多的人,他还真是比较怵。
这家伙叫李达,百保鲜卑出身的二货,麾下五百人差不多都跟他一个德行,除了打仗猛以外,其他的都不行。
当初他们跟着高伯逸在荆襄在江州大杀四方,赚得盆满钵满,爽翻了天。结果高伯逸突然离开后,这些家伙就找门路,成为了高洋皇宫的宿卫!
这也很好理解,高洋总是希望身边的人都是作战勇猛的猛士。李达所部虽然只有五百人,但是战绩太彪悍了(基本上都是捡漏和用计得来的),放在那里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被充实到邺南城皇宫的宿卫当中,然后优哉游哉的每日咸鱼,不做事就能拿钱。
结果好日子没多久,现在高伯逸回来了,他们这些人被殃及池鱼,一起被高洋清洗了,现在还没摆脱“弑杀太子”的嫌疑,成为“戴罪之身”。
虽然高洋没有明说,但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帮勇猛的百保鲜卑现在已经是过街老鼠了!
原因就是因为当初他们站错了队!
还得罪了其他百保鲜卑的同僚!
“把信得过的兄弟都找出来,单独为一军吧。”
高伯逸挥挥手,示意对方快滚,别在眼前碍事。
李达对着高伯逸点头哈腰,又对杨素恭敬的行礼,然后退出了帅帐。
他对杨素很服气,因为一起打仗的时候,杨素动手不行,但是动脑子很厉害,让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零死亡。当然,这跟装备好也是有关系的。
“这帮蠢货交给你了,以后你领军的时候,就带他们出战,作为你的本部人马。行军长史不需要朝廷任命,权力也是可大可小。
如果给你封个将军,还要高洋点头,有点麻烦。”
高伯逸摸了摸太阳穴,他原本还想对李达等人重用,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跑路过,那就只能好好蹂躏了。
“主公放心,在下还年少,对这些头衔不怎么看重。”
杨素谦卑的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他再长大点,或许就会对官位和头衔很在意了。
嘛,这倒也跟历史上那个杨素有点像。
高伯逸微微点头道:“行了,这里交给你。今天是我儿子周岁,让神策军里所有将校都到我府上喝酒。
有谁推辞的,想办法把他宰了,做隐蔽点,别闹太大动静。”
哈?
杨素听到最后一句话愣住了。
是宰了么?前面说到请客,后面不去就宰了?
“老领导到任请客,下头的人居然还敢推辞,定然是心中有鬼。多事之秋,宁杀错,勿放过。我宁可要个无所事事又忠心的蠢人,也不要能力超群的叛逆。
我先回府了,高洋送来的宿卫,你甄别一下,杀错个把人,我不会怪你的。”
高伯逸冷冷的说完,转身就走,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杨素眼神复杂的看着高伯逸离去的背影,总感觉对方跟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高伯逸大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却不太说得上来。
“或许是他压力太大了吧,真是不容易啊。”
此番回邺城的诡谲,是杨素长这么大没见过的。表面上只有段孝言在大殿被高伯逸刺死,但背后的凶险,只有亲历者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