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抱着杨坚的长子杨勇,满脸忧虑看着大姐独孤薇雅春风得意的上犊车出了门。
最近大姐出门越来越频繁了,虽然别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独孤伽罗心中却是如明镜一样。
大姐用丝巾围住了白皙细长的脖子,因为上面布满了男人留下的红色吻痕。
独孤伽罗是过来人,当初刚刚成婚的时候,杨坚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还有几次,她看到大姐衣衫不整的从犊车里出来,而那犊车根本就不是独孤家的。
大姐背叛了姐夫,跟外面的神秘野男人偷情,居然还乐在其中!
这是多么让人不耻的一件事啊!
独孤伽罗深感耻辱。
她将此事悄悄的告诉父亲独孤信,没想到一向处事公正,注重义理道德的父亲,严厉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否则逐出家门!
还说大姐的事情是她本人的私事,让自己不要过问,更不许探究,她大姐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不需要自己瞎折腾。
独孤伽罗委屈得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泣,她觉得整个独孤家简直变成了一个是非不分的贼窝。一个个的都是睁眼瞎!
几个兄弟要么就像是独孤罗一样忙于家务事,要么就像是其他几个兄弟,每日上值,下值,回家吃饭睡觉,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四妹身体不好,整天就在屋子里看大姐独孤薇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闲书。
独孤薇雅的母亲是郭氏,而独孤伽罗的母亲是崔氏。
隔着一层身份,有些话虽然不太好说,独孤伽罗还是找到郭氏,提醒一下大姐独孤薇雅行为有些不检点。
哪知道郭氏不仅不找独孤薇雅对质,反而把自己臭骂一顿,骂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为人善良正派的独孤伽罗哪里知道,她那位大姐独孤薇雅的“情夫”高伯逸,早就用财宝和甜言蜜语收买了郭氏!
郭氏子女多,儿子娶媳妇要彩礼的!高伯逸生财有道,又从赵贵那里弄来不少钱财,出手又阔绰,自然是把“丈母娘”哄的合不拢嘴。
高伯逸的触手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深入到了独孤家。独孤薇雅跟他的破事,在独孤家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唯一看不惯的只有独孤伽罗而已,因为其他人都收了高伯逸的好处。
……
夜渐深,独孤伽罗把长子杨勇哄睡了,依偎在丈夫杨坚身边。
“伽罗啊,大姐的事情,你不要再过问了。
父亲(杨忠)今天找到我,对你最近一段时间的作为很不满。你平日里如此贤惠,怎么就不知道闲事莫管的道理呢?”
今日杨坚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虽然他很爱自己的夫人独孤伽罗,有些事也不得不拿出来说道说道了。
“杨坚啊杨坚,自从我们结婚后,我一直爱你,敬你,怎么连你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还是不是我的夫君?在你心里,是不是也变得是非不分起来?”
看到自己信任的丈夫也开始指责自己,独孤伽罗彻底爆发了!
大姐偷情,全家人都支持。自己主持公义,人人指责。
独孤伽罗就是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连自己的丈夫杨坚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个愚蠢而疯狂的世界!
“独孤薇雅偷情,你们都看不见吗?她是有夫之妇啊!要是我也去外面偷汉子,你杨坚也会拍手叫好吗?”
独孤伽罗像是一头发狂的母豹子,揪住杨坚的衣领大吼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大姐勾搭上的男人,是高伯逸啊!
如果他早来半年,你大姐估计就是他的夫人了。
岳父大人需要高伯逸的力量,你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高伯逸给岳父大人出主意,现在宇文护的屠刀,已经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别说是你大姐了,我若是女人,只要我爹说句话,我爬上高伯逸的床,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独孤伽罗揪着杨坚衣领的手颓然放下。作为杨忠的媳妇,她当然知道高伯逸是谁!
没想到大姐勾搭上的男人,居然是高伯逸!
从前的北齐襄阳王,禁军大将,年少有为!
“你们这些男人,为了权势,罔顾伦理道德。这个世界已经堕落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独孤伽罗感觉身上的力气被完全抽空,无力依靠在杨坚怀里。
“若是岳父大人失势,我估计保不住你!
到时候宇文护让你陪他睡觉,我还不是要把你洗白了献出去?
比起那样的事情,你大姐不过是在享受男人的疼爱罢了。而且她这样难道不是在保护你吗?
你在意的那些伦理道德,又值几个钱?”
杨坚说得入情入理,就算石头也要感动了。可独孤伽罗固执起来,比石头还硬。
“别说了,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有不少借口,但我独孤伽罗就是看不惯有夫之妇乱搞。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人不能不明是非。
你要是不能认同我,我们这夫妻也不必做下去了,明日就和离吧。”
独孤伽罗把火全部撒到杨坚头上,让这位聪慧机敏的汉子叫苦不迭。
拜托啊,在外面乱搞的不是他杨坚啊,一夫一妻,他还不够好男人的标准么?看看人家高伯逸过的什么日子啊!他杨坚不羡慕是假的。
没法子,杨坚耐心的劝说着独孤伽罗,总算把对方哄好了。
等独孤伽罗睡去,杨坚这才把从独孤信那边抄录来的奏折仔细观看。
越看越觉得精妙,越觉得高伯逸这厮深不可测。
奏折的内容是军改,具体的,则是“府兵禁军化”“军官年轻化”“指挥扁平化”。
具体内容一言难尽,但思路却清晰可见,简直一针见血。
概括说来,就是这里的每一条,虽然对几大柱国没有任何好处,但每一条都让宇文护感觉不舒服难受!
高伯逸的思路很简单,只要是让宇文护感觉不好,那就是最大的好!
此番军改,受益最大的,就是北周天王宇文觉。
所以宇文护说出任何反对的话,其实都是在彻底得罪宇文觉和北周中枢朝廷。
至于上奏折的独孤信,谁还顾得上他啊!他就是个点火的,火烧起来他就跑了,反正军改受益受害的都不是他!
“伽罗啊,你要知道,岳父大人用大姐拉住高伯逸,这种事情连我都会去做,更何况是他呢?你这么顽固,我很为难啊。”
杨坚合上奏折,轻声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