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寺的一间禅院里,高伯逸正在跟真玉大师学习剑术。
在这个人人佩剑,人人练剑到狂热的北朝,学习剑术对于打仗有木有用呢?
答案是几乎没有。
因为战场上骑兵的主要武器的矛和弓弩,将领则是流行马槊。而步兵的主要武器也是矛和弓弩等。
一寸长一寸强,冷兵器时代,武器的长度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而战场上的次要武器则是刀,近身搏击的时候用的。刀的爆发力极强,一刀往往就能决定胜负。军队里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武器。
所以在战场上,剑只是作为一种礼器和将领的自卫武器而存在。
但是学习剑术重要吗?
答案是非常重要,因为在狭小的空间里短兵相接,剑术就显示出它的优越性了,因为它是以刺为主。再说了,有佩剑赴宴的,但你赴宴的时候不可能随身带把刀或者带柄马槊吧?
方便佩戴,方便使用,剑乃是暗杀和防卫的不二之选。
高伯逸觉得自己那套“横刀十二式”,恐怕耍出来的机会不多,但学习剑术的话,对于高洋交代的任务则是大有裨益。
“刺,是用刺的知道吗?不要固定于招式,你要想想,你这一剑过去,有进无退,点到就杀敌,懂么?”
真玉大师那胖胖的身躯气得直发抖,看着高伯逸身上全是“中剑”的白点,将手中的棍子丢到地上。
“歇会!你身上的杀气太重了,这不是在练刀。天上飞的鹤,懂么,那种姿势。”
真玉大师胖胖的身体做出一个白鹤亮翅的姿势,看上去十分滑稽。
“体态轻盈,就好像天上的云朵一样。”
真玉大师做了一个把剑伸出来的姿势,虽然他手里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条狗?
“哈哈哈哈哈哈,二狗,原来你在这里啊,怪不得你家那个福伯说你不在。你看那个和尚好好笑哦。”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童音。
高伯逸虎着脸转过身说道:“说什么呢!那是我师父。对了蕊英,你四哥呢?”
“四哥最近很忙啊。他最近当了个什么通直……郎,忙得每天都很晚回来。”
什么同志狼啊,那是通直散骑侍郎好吧!幸好我是最近查过,不然非得被你绕晕了。
听到高蕊英说话高伯逸真是满头黑线,这孩子说话经常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这事是高伯逸自己没见识。通直散骑侍郎也真的就叫通直郎,最开始是晋武帝置员外散骑侍郎;太兴元年,元帝使二人与散骑侍郎通员直,故称通直散骑侍郎。与侍中,黄门侍郎、散骑常侍、散骑侍郎共平尚书奏事。也简称“通直郎”。
简单说,就是参政议政的人,可以提意见,但不能拍板。
“小娘子很可爱嘛。”真玉大师看了看高蕊英小妹妹微微一笑,然后用八卦的眼神盯着高伯逸,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妹子才八九岁,你这个装成和尚的道士到底是在想什么啊!我难道还能跟她发生什么事情不成?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高伯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不靠谱的便宜师父沟通。
“啊,二狗,我去找我阿姊了,她最近不开心,来天平寺求佛的,我跟她一起来的。”
说完小姑娘转眼间跑没影了。来去如风,满是青春的活力,高伯逸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好好练剑,果子还没熟呢。等你练好剑了,正好采摘。”
真玉大师笑眯眯的拍了拍高伯逸的肩膀说道。
“要摘你去摘吧。”
“为师已经戒了啊。”
“好吧,当我没说。”
两人继续练习剑术,不得不说,这玩意跟跳舞还真有点像。高伯逸前世就对跳舞不感冒,做广播体操还行。
“唉,你真是笨死。看好了。”真玉大师停了下来,因为高伯逸这厮练剑完全不得要领。
他可以这样说,就是把刚才那个小女孩拉来练一上午,都比高伯逸练得好。
“把你这把剑给我用一下。”
“哦,好的。”
真玉大师从高伯逸手上接过白云剑,啧啧感慨:“真是奢华的剑啊,不过建议你以后不要使用这把剑了。”
听到这话高伯逸脸都黑了,对方完全是侮辱他的智商。
真玉大师深吸一口气,忽然出手,身形快如闪电!
蹭!蹭!蹭!
木桩上留下三道深深的剑痕。
出剑收剑一气呵成,真玉大师失望的摇了摇头,啧啧感慨道:“许久不练,有其形而无其神。徒儿,要不你试试?”
试试……么?
高伯逸接过剑,脑中突然浮现真玉大师那胖胖的身影。他也同样深吸一口气,想也不想,便朝着木桩直接刺出三剑。
呃……高伯逸回头看了真玉大师一眼,两人面面相觑,气氛陷入莫名的古怪当中。
“咳咳咳,你都这么厉害了,我看过几天都可以出师了啊。”真玉大师感慨的说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话啊!
高伯逸实在是无言以对。刚才那一瞬间的灵感,纯粹是这副身体的本能反应。
“难道说,这身体的前任,真的是个武学天才?”高伯逸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还好真玉大师没听见他的话,不然这位笃信飞升转世,伪装成和尚的道士,肯定会把高伯逸脑袋弄开看看是什么结构。
接下来又练了两个时辰,高伯逸便告辞离开天平寺了。他还要回去写陈条给高洋。
他要建立一支独一无二的“反间谍”组织,替高洋抓捕齐国形形色色的“奸细”,名字高伯逸都想好了,就叫“猎犬”。
然后,他还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这个想法任何人都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狡兔死,走狗烹,高伯逸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南陈也好,北周也好,就是在这两年建立的,历史的浪潮扑面而来,高伯逸知道自己被逼到需要努力求生的位置,又怎么可能再当一条咸鱼?
想着那些糟心的事,高伯逸一个人走在回邺南城的路上。然后他就看到官道旁的一棵大槐树下,小女孩高蕊英无聊的围着一个犊车打转转。
“啊,二狗,终于等到你了,我阿姊有话想跟你说!她就在车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