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二十年十一月八日这日,天气极好,这一天,顾先生有事,便放了二郎他们的假,秦珍知道后,也跟朱先生请了假,和少年们去街上逛。
上午他们各处玩,午间便找了家酒楼吃饭,这酒楼位置好,光顾的食客也多,秦珍他们点了几道招牌菜,等上菜的时间里,秦珍去后面洗了个手,再回来,酒楼里已乱成一团,桌椅板凳茶碗杯盘摔得到处都是,而楼上还时不时有东西砸落下来。
“妹妹,这边。”
二郎他们站在酒楼一角,冲秦珍招手。
秦珍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有人吃霸王餐。”良之兴奋地说。
秦珍听了无语,心说人家吃霸王餐,你高兴个什么劲。
原本满堂的食客,因着吃霸王餐的人一闹,都害怕地躲了出去,只有少年们站在角落里看热闹。
秦珍这会肚子正饿着,没那看热闹的心情,遂对少年们说:“走吧,咱换个地方吃饭。”
良之摆手,“你们去吧,我留下来……”
话没说完,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地尖叫,“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公子。”
“哈哈,放开,做梦,老子今日就是要这小崽子的命。”一道粗犷的声音狞笑着,传随着孩子的哭嚎,一魁梧壮汉挟持着一名五六岁的孩童,从楼梯口倒退下来。
几个丫鬟婆子簇拥一名清秀妇人追出来,那妇人朝壮汉哀求道:“这位大哥,请放开我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壮汉大声道:“我想要什么,我想你儿子偿命,李婉娘,怪只怪你爹李庆,言而无信,当初说好,只要我大哥反水,事后他就准我大哥去军中效力,可他倒好,我大哥帮他兵不血刃地拿下啸云寨,他不仅不兑现承诺,还杀了我大哥和他一家老小,李庆那个老畜生,连几个月的娃娃都不放过,他简直不是人,我要替我大哥报仇,用他唯一的孙子偿我大哥一家子的命。”
说着,他抬手就掐手里的孩子。
那妇人吓得软倒在地,嘴里连声喊着不要,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慌得只知喊叫,却没一个敢上前救孩子。
走到门口的秦珍和二郎几个停了下来,在看向那妇人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何况那壮汉还提到李庆,庆原伯李庆。
眼看孩子要被掐死了,李婉娘也吓得晕了过去,二郎急得喊了声“妹妹。”
秦珍翻了个白眼,随手拿了个东西砸向那壮汉,正中那壮汉脑袋,那壮汉身体晃了晃,缓缓向后仰倒。
这时,二郎动了,他飞身上前,一把接住随着壮汉一起仰倒的孩子,他抱着孩子到那昏倒的女人面前,放下孩子,抬脚就走。
“哇哦,二郎,轻功越发进益了。”良之对走过来的二郎说。
二郎斜了他一眼,走到秦珍面前,“妹妹,那孩子是无辜的。”
秦珍哦了声,淡淡道:“是啊,孩子是无辜的,只可惜,李家人却不这么想。”
庆原伯,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连几个月的婴孩都杀,委实残暴了些。
“郡王说过几天,爹就要回来了,不管怎样,我们和李家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二郎眼前亮了亮,还没说话,旁边的良之先激动地叫了起来,“啥,李爹要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相比宁国公,他们更喜欢性子随和好说话的李爹。
少年们高兴坏了,拉着秦珍一通问,秦珍就知道李三福要回来了,其他一概不知。
少年们也不失望,依旧兴奋得紧,一个嚷着说等李爹回来让给买匹马,一个说要让李爹给涨月钱,一个说要让李爹给先生提一提,允他们明年下场。
说这话的是善之,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人齐齐看向他,善之摸摸下巴,“咋地,你们不想?”
二郎几个齐齐点头说想。
先生说过,以他们现在的能力,考个秀才是完全没问题的,举人的话,还得再苦读三年。
先生都肯定了他们这四年所学,善之就想下场试试,考中秀才也好啊,也算有功名在身了,最重要的是,秀才见官不跪。
但孝之否定了善之地提议,“我觉得,与其让李爹说,不如让珍珍去探探先生的口风。”
在孝之看来,他爹宁国公都不敢在顾先生面前提的事,何况李爹,但珍珍不一样,他总觉得,顾先生待珍珍是不一样的,至少,态度方面,顾先生待珍珍,向来是极温和的。
谁知,秦珍一口拒绝,“我不说,要说你自己去说,我实在搞不懂,如果你们觉得有把握,想参加县试,干嘛不直接跟先生提,先生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又不会把你们怎样,整那些弯弯绕绕地做什么。”
少年们一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二郎开口:“我觉得,妹妹说得有道理,你们觉得呢?”
善之想了想,点头,“我觉得行,回去就跟先生提,大不了先生多罚些作业。”
一说罚作业,几个人脸色都有点青,尤其良之。
这边厢,他们还在讨论怎么跟先生开口,那边,楼上吓晕过去的李氏让身边伺候的婆子掐人中给掐醒了,一醒来见儿子没事,又听婆子说是一个少年公子救了她儿子,忙问人走了没有。
婆子起身看了看,说人还在酒楼门口,李氏便叫婆子下去请人,说她要当面重谢。
婆子听了赶紧下楼,人走到二郎面前屈膝行礼道:“这位公子,多谢你救了我家小公子,我家夫人醒了,想请你过去一趟,她要当面致谢。”
二郎瞥了婆子一眼,淡声说不必。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再去坊市逛逛,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好东西送给先生,到时候,开口也容易些。”
“淘到好东西咱们也没银钱买啊,恐怕还得珍珍支援些。”
“什么,要我支援,可前几天你们不是才挣了钱,二百两有吧,怎么就没银钱了,说说,都花哪里了?”
“这个,呵呵……”
少年们笑闹着走远,谁也没理那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