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到案,今晚的行动才算是结束,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时针绕过十二点,周志远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入眼只有一个字母“O”字。周志远知道这应当是覃怀发的,是行动成功的暗号。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周志远看着监控画面,脑海里却在回想这一系列关于严峻的事情,觉得时局有时候真的是瞬息万变。
前一秒还在趾高气昂的人,下一秒便沦为了“阶下囚”。
普通人觉得做到他们这一步,理应无所畏惧,却不知时时刻刻如临深渊。周志远只能时刻警醒自己,要注意分寸。
与此同时,刘处长也收到了消息。
严峻被抓,他这个级别的审讯程序肯定不会在市里开展,估计是要将人押回省里,那严维莎怎么办呢?
覃怀那边很快给了答复,他联系好了医院,刘处长带着安排好的随行医生和护士,将严维莎推上救护车,出发前往省里。
覃怀押着严峻,刘处长押着严维莎,一前一后到达了省里的“犯罪军人看守所”,严峻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没有休息便开始了例行审问,严维莎因为情况特殊,被安排进了看守所里的医院,继续接受治疗的同时也在接受着问询。
严家父女俩在分开审讯前,被安排见过面,覃怀的本意是想给父女俩施压,尤其是给严维莎施压,让她知道自己的靠山现在也自身难保,松动她内心的防线,毕竟相比于严峻而言,严维莎应当更好突破。
这场会面确实给父女俩带来了震动,严峻是惊讶于自己女儿也被牵连了,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更棘手。严维莎更是慌神,她之所以整个过程中没怎噩梦挣扎,除了伤病因素外,还是觉得自己父亲会想办法保住自己,并不担心,但现在她开始担心了。
覃怀怕父女两串供,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押送路上匆匆一面后,两人便被带去了相反的方向。
虽然没有机会说话,但严峻还是悄悄给女儿使了眼色,让她不要担心,怕严维莎经不住压力坏了事。只要他们这边咬死不承认,监察委的人抓不到证据就还有希望,文部长那边也会疏通关系,毕竟自己替他办过事,手里也有把柄在。
因为有底气在,父女俩一开始也确实嘴很硬,表现得极其不配合,所有的问话不是否认,就是一律以“不知道”试图蒙混过关。但当证据一个个被摊在眼前的时候,两人虽然仍旧坚称“是被污蔑,与我无关”,但语气却开始弱化。
被关在看守所里,与外面断绝了联系,严峻不清楚外面有没有人在为他活动,虽然始终告诉自己,上面的人不会放任不管的,但日渐加强的审讯力度,让严峻开始怀疑,尤其是在第七集团军所在的青省监察委也介入后,形势更为不利。
连续几天几夜的审讯,让严峻身心疲惫,再加上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严峻的思想防线在渐渐瓦解,严维莎那边情况也不妙,虽然身上的伤病得到了很好的治疗,但精神上的压迫却越来越重。
而文部长那边呢?也确实是在暗地里活动。监察委在军队毕竟是一个特殊的部门,并不是那么好渗透,但并不是完全无孔可入。对于严峻干过的那些“脏”事儿,作为一条船上的人,文部长也是有大概了解的,他这种人好权势好色,野心不小德行却不符,但好就好在好控制,给他块肉,他就能对着你摇尾巴,毕竟是一个集团军的副军长,总有用得到的地方。再说了,官做得再高,归根到底还是个人,是人哪能没点小毛病,严峻的这点小毛病在文部长看来不影响大局,没想到这次却栽了。
文部长联系上的人是覃怀的顶头上司——宁省监察委一把手司捷。
人还没押送到地方,司捷就接到了文部长的电话。虽然文部长在政,自己在军,但说到底军政不分家,文部长这个级别的人物既然找到了这里几分面子还是要卖的,司捷便答应帮忙周旋周旋。
但事情远比司捷想象得棘手,在之前他没有看到严峻详细的犯罪证据,传来的消息只说严峻涉及严重违规,所以他还抱有幻想,等看到证据,大冷天的直接被泼了盆凉水。再加上这案子经省厅商讨后,决定由覃怀直接负责,覃怀这个人就是个“榆木脑袋”,认死理,只认证据,不卖人情,但覃怀毕竟是自己的手下,司捷真要帮严峻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所以刚开始的几天,在司捷的授意下,严峻的审讯强度并不大,也还是轻松了几天,文部长那边则仍旧在为严峻想开脱的办法。
如果说这些都还不能让司捷死心的话,直到几天后接到徐老首长的电话,才让他真正意识到了麻烦,严峻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这个时候谁碰谁就等着被烧伤。
“司厅长,我是徐立华。”徐老爷子一上来就自报家门。
因为一直以来都称徐老首长,猛然听到老爷子的名字,虽然觉得有些耳熟,但司捷还有些懵,一时没做反应。
司捷的沉默,徐老爷子没在意,接着说道:“严峻的事我听说了,他现在是不是关押在你那里,不管他的身份,既然犯了事,就应该按照规矩来办,……”
虽然自己有心为严峻脱罪,但这事也只能暗地里操作,当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司捷打着官腔说道:“您放心,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证实了他有罪,我们肯定会严肃处理。”
“那好,这件事情的后续我会一直关注……记住了,部队里不允许有这种破坏风气的人存在,纳税人的钱不是拿来养渣滓的……”
徐老爷子的语气迫人,司捷即使没摸清身份,都下意识地应声。
“好的,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徐老爷子又敲打了几句后,该说的话说完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挂掉电话,司捷觉得背后直冒汗,空调开着高温,还是觉得有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