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止不住的扯了扯唇角,她那苍白的脸上挂着寡淡又漠然的神色,看起来疏远又清冷。
“又不是死了,你真够夸张的。”她的声音虚弱,听起来就发空,“再说了郁总…你有那么紧张么?”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意识到了郁言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她那一刀滑落下去,就根本没想过他会担心她。
她只是在发泄,只是在试图用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来换取他内心少许的怜悯和人性本善的根。
瞧啊,我都这样了,你就放了我吧?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拉着我了。
我会死的。
郁言深的心头像是挂着千钧重的锁,他试图想要解释什么,想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唇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手上的血干了变成深红色,他却感觉那是滚烫炙热的。
他低头吻了吻虞清的额头,冰冷的唇瓣覆上去,发现她的体温比他的还要凉。
他想得到她,是想要看她在他身边快快乐乐的,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虞清沉沉的闭上了眼,她听得到耳畔的声音,却不想睁开眼。
逃避。
她又一次试图逃避。
逃避糟糕的一切,还有肩膀上那莫须有的,自己给自己施加的无数压力。
人活着就这么难轻松吗,还是说只有现在如此。
…是一直如此,她可以给出自己答案。
睡梦中光怪陆离,她在最难过的时候回想起的总是最快乐的时候。
时间从她十二岁生日趴上划过,到十八岁形只影单的深夜。
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白的刺眼的墙壁。
病房,她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这个病房和她之前住的不太一样,更缜密了些…更大了些。
她抬起手臂,刚抬起来,就觉得僵硬无比。
低头一眼,手臂上明明只有一道伤,整个臂膀都被绑上了上纱布。
她动弹不得,用另外一半身子杵着坐了起来。
房门被推开,她抬眸看去。
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如释重负倒也没有,有些怅然若失的疲惫吧,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情感。
阮秋从门外走进来,看着虞清居然要坐起来,吓的浑身炸起了鸡皮疙瘩。
在国外的时候,她曾今听过同学嚼舌根,说系花精神有问题,胳膊上全是伤口。
后来和她深入了解了,她把这些事情都放在了心底,也没有过多询问过。
现在真正的见到了这一幕,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这个被自己称之为最好的朋友的人,到底是有多少的痛苦埋在心底,才会那样毫不犹豫的直接一刀下去。
“清清!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做大动作,伤口要是裂开了要重新缝合的!”
她三两步奔了过去,匆忙伸手把虞清重新放在了床上。
虞清抬眸看向阮秋,“就是一道小伤口,谁让医生给我整成这样的…我还怎么生活?”
“什么叫做小伤口!”阮秋骤然提高了声调,“缝了四针啊我的老天爷啊,四针啊!!你居然还说是小伤口?清清,你到底怎么对自己下得去手的?这样细皮嫩肉的肌肤,你是想玩叛逆吗?”
她的语调阴阳怪气的,有些滑稽。
虞清难得笑了一下,“我不这样,要怎样呢…四针而已,修养一段时间顶多留点小疤…”
她的话音落下,视线绕过阮秋看向她身后的门,她静静的眨了眨眼,而后重新看向她。
“他呢?”
这个他大概没有别人了。
阮秋看了一眼门外,垂下了眸子。
“你体力不足昏迷的时候好像说了些什么话,他听了之后脸色很难看。之后,看完医生给你缝合上药你被推入病房之后就走了。”
说了什么话?
虞清神色没有变化,静静的噢了一声。
阮秋又想起了什么,从背后伸手掏出了一张卡,放在了桌子上。
“那个姓苏的秘书给的,说是您可以当医药费。这病房一天住下来也要耗不少钱。”
虞清看向她手中的黑卡,素白的手指伸过去,接了过来。
黑卡啊…
“你知道这张卡里面最低要存多少钱吗?”
阮秋摇了摇头。
虞清淡淡的勾了勾唇,“一千万吧。”
但是这卡里面绝对不止一千万。
郁言深说对她好,其实也是好的。钱几乎是不限制的给,只要她要。
她把黑卡放在了桌子上,“放这儿吧,我们出院之后护士看到了会联系他的。”
阮秋点了点头。
她现在对于虞清,是二十四孝经纪人,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吃了饭,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虞清坐在床边的软沙发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她想郁言深大概是不会再来触霉头了,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应该很大。
不单单是她的受伤,这会刺激到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一个女人宁愿用刀划自己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这多伤自尊。
还有阮秋说的所谓的睡梦中说的话…
又不是喝醉了,睡梦中怎么可能还会说话。
她是有意的,当时说了句什么来着…好像是,我不爱你了之类的?
仔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郁言深应该是很压抑的。
她有时候觉得他也可可怜,但是她没有义务用自己的痛苦来成全别人。
互相无法给予,那就结束。
她静静的想着,直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她回眸看去,看到房门被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
男人。
……
b26楼病房。
病房的门紧紧的闭着,里面隐约能传来些许男人的闷哼声。
让人浮想联翩,而里面却血腥味溢出。
郁言深脱掉了西装外套,衬衫随意挂在肩膀上。
优越的身材或许是许多男模毕生在追求的那种,线条紧绷,腹肌性感的罗列。
而此刻,他背上是一个血粼粼的窟窿。
大概是之前得到了治疗,但是换药有些迟钝,伤口隐约有些发炎的征兆。
四周通红,那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给他上药的医生在大冬天头上都全是汗水,他听着男人若有若无传来的隐忍的闷哼声,忍不住开口。
“郁总…要不然还是给您上点麻药吧?局部的,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您这样忍,会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