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乌鸦一般黑。
尽管自己是被贿赂者,可弗雷德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小说、电视剧里的某些抄家、执法环节,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中饱私囊。
他原本以为,虔诚的神职人员在这方面会好得多,现在看来,自己纯粹是想多了。
“孩子,收下吧,人是有罪的,钱却是无罪的,有了这些钱之后,你就能迅速强大自己,那样才能救赎更多的信徒于水火之中。”
安奈林明显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再次催促起来。
这话倒是没错。
确实,钱是无罪的,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可弗雷德总感觉听起来有些冠冕堂皇。
也罢,先收下再说。
弗雷德立即就笑着伸手接过了这叠金票。
既然已经明白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一道理,那他觉得这笔钱与其落在风暴教会手里,还不如自己先收了,说不定在自己手里确实更能派上大用场。
他打算“同流合污”了。
他很清楚一个道理,他越是有想法,就越是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以免招惹他人的猜疑。
而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安奈林和风暴教会强有力的后盾,他不能太过于表现得特立独行,以免因小失大,痛失强援。
“接下来该做什么?”
因为想通了,弗雷德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该带他出去指认同伙了,对于这帮万恶不赦的家伙,我们务必一网打尽,以还大家一个公道。”
安奈林义正辞严地说。
弗雷德:“……”
对于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来说,这个公道永远也还不上了。
但他没有反驳,继续控制着克劳德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是安奈林的表演时间。
在处理这种事务方面,安奈林确实是专业的,当他再次出现在酒吧大厅时,立即又站到了大厅中央。
“女士们,先生们,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大家,经过短暂的询问之后,我们已经确定,冒险者酒吧的老板克劳德.伊兹,竟然是多个海盗团据拉瓦港的线人。”
“在过去的近七年时间里,因克劳德.伊兹和海盗团的勾连,因他的通风报信,竟然先后导致了米基号、安德鲁号、阿曼德号、路加号等十数艘商船遭受了海盗的掠夺,近三百人因此葬身大海。”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因为克劳德.伊兹的放债,被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至今还有不少人因此遭受着屈辱。”
安奈林口若悬河地陈述着,并且掏出了那个魔法水晶球在手里扬了扬,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克劳德.伊兹亲口承认的,并被我们用魔法记录仪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整个酒吧内一片鸦雀无声。
很显然,大家都被安奈林所公布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其实,对于相当一部分长期生活在拉瓦市的冒险者来说,其实有不少人早就听说过克劳德与海盗有联系的传闻,只是大家都觉得,克劳德作为酒吧老板,认识几个海盗其实是正常的事,毕竟海盗只要上了岸,就跟普通冒险者无异。
可大部分人都没想到,克劳德竟然直接是多个海盗团的线人,还与过去数年里这么多桩影响巨大的海盗事件有直接的关联。
现在,在听说克劳德亲口承认、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震惊了。
很快,部分人因此而愤怒,开始纷纷声讨起克劳德的恶行来。
酒吧内瞬间又人声鼎沸。
安奈林双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冷静。
“我知道,这样的恶行是令人发指的,是天理不容的,它将引起所有人的愤慨。”
“我也知道,在座的各位中,有的就有亲朋好友因克劳德.伊兹而死,还有人此时还在遭受着克劳德.伊兹的迫害,我理解大家的愤怒,我也理解大家对他的声讨之心。”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在场的人里面,还有人就是协同他一起作恶的同伙、爪牙,我们需要将这些人也一起甄别出来。”
“请大家放心,对于海盗,对于欺凌劳苦大众的作恶者,风暴教会向来是零容忍的,对于主的信徒,我们是极力维护的,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们的人。”
“请大家转告你们的家人、朋友,三天之后,我们将在教堂广场上,对他们进行公开审判、惩处,以替无数死去的冤魂讨回一个公道!”
……
这是一篇义正辞严、慷慨激昂的声讨檄文。
弗雷德又有点佩服安奈林了。
他知道,三天之后,在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开审判之后,风暴教会在拉瓦市的影响力又将扩大了,估计又会有不少人加入信徒的行列。
可怀揣着三四万金票的他,却有点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已经知道,这其实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秀。
一场扩大风暴教会影响力的秀。
七年时间!
克劳德在这里作恶了七年时间,无数人因此葬送在他手里,却没人把他及时揪出来,其中就包括风暴教会。
早干嘛去了?
弗雷德算不上是一个悲天悯人者,可在此时此刻,他还是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感到悲哀。
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做点什么。
接下来,现场甄别开始。
弗雷德开始配合安奈林,控制着克劳德在酒吧内穿梭。
在酒吧内的这些工作人员,相当一部分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有的甚至是受害者,可也还是有少部分人则是克劳德作恶的爪牙。
而在酒吧的酒客当中,也有个别是上岸的海盗团成员。
这些,在克劳德的亲自指认下,都一一被执法者们给揪了出来,并迅速被控制。
行动即将进入尾声。
接下来,是教会对暴徒的收押阶段,以及对赃款赃物的清点阶段,普通酒客开始被放行。
弗雷德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了。
他放开了对克劳德的控制,把面如死灰的他交给了其他执法者来扣押,至于他自己,则走向了已无人值守的吧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满满的啤酒。
他需要来一杯1682年的啤酒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