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十方杉关于魔元村的记忆,应该也是几千年以前。
杜若早就做好迎接一片荒芜的准备,却意料之外的看到了远处人烟出没的痕迹。
前方隐在层叠山峦间的魔元村,是她走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将村落建在山里的村子。
阴间地广人稀,很少有村落会将基地打到这样的地方。
也许,也正是因此,这魔元村才能健全的留存下来。
过了几千年,还坚挺的存在着,若在其他地界,本不足为奇,可这里是极域啊!
传闻中去往十八地狱之前的最后一道关卡、最乱的地带,这样不起眼的镇子,居然存活了这么久。
不简单。
行事初见老练的杜若,将四虎召出来,派去查探。
“你拿着这个,将他们的样子都记下来,刻进去就回来,要一直隐身,不要引人注意,听懂了吗?”
这还是第一次放四虎去人堆里办事,杜若不由得多叮嘱了几句。
“嗯嗯嗯。”
四虎如今可以三个三个的蹦字儿了。
它点点头,捏着杜若给的幻境珠化为一阵虚无,朝前方飞去。
杜若最近收进百草鉴里那么多宝贝,老便宜它了,吃喝上一个等级不说,就连种子都给的比以前大方。
今天它吃的是一株叫隐神仙的珍奇种子。
杜若手里总共也就只有三颗,但她却大方的让它吃掉了一颗。
因为,她手里有好几盆现成的,年份过百的隐神仙。
唉,这幸福又矛盾的感觉……
四虎蹑手蹑脚,回味了下嘴里留下的味道,决定将自己最近多出来的异能,藏一段时间再公开。
四虎去得快,回来得更快,杜若幻境珠里的地图还没看几眼,就看到四虎匆匆奔了回来。
“你怎么跑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杜若奇怪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四虎问道。
“若若,有鸟。”四虎酝酿了半天,找到了合适的词语。
“鸟?”杜若看向前方不远处。
“你说魔元村的人养鸟?”
见杜若理解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四虎眉间一松。
“不喜欢,回去。”
“好,那你先回百草鉴,我去看看。”
裂石禁轮木不怕天不怕地,却极怕一种叫做碧缨鹫的鸟,四虎生了神志以后,连带着对所有的鸟都不喜起来。
幻境珠里只是简单记载了魔元村的方位,却没有详细介绍村子里的情况,杜若将自己包裹严实,倒真的想去看看这魔元村,到底是怎么个养鸟法儿。
因为坐落在并不算平整的山腰地界,魔元村从上到下,是阶梯一样一层层的布局。
杜若从山脚处拐出来,刚踏上一条主路,前方不远的哨所就有人吹响了号角。
居然还有守卫。
杜若觉得她又长见识了。
“前方何人,入村要查路引!”哨所上的阴魂吹了号角以后,就通过一个长管朝杜若递过来一句话。
杜若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路引取出来朝天空摇了摇。
不出所料,天空发出一声鹰唳。
“进来吧。”守卫回头看一眼下面,似是得了允许,这才转过身发话让杜若上前。
到了少见的护村大阵前,那守卫已经从哨所上下来,站在阵内等着她了。
“木头?”他拿着路引,颇是怀疑的从头到脚扫视了杜若一圈。
“入村何事?”
“求一些琉焰。”
琉焰,是极域有人烟的地方常用的生火工具,名字叫琉焰,实际上却只是普通的一种打火石。
阴魂自己可以幻化寒食,琉焰自然不是用来做饭,而是用来医治寒毒的。
不出所料的接收到守卫投递过来的同情目光,杜若被涂的发白的人皮面具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守卫猜的没错。
“难为你了,走这么久才碰到个有人的地方,进来吧。”
极域中的人,大多受过些苦难,杜若这种中了寒毒的阴魂,在守卫看来,再普通不过。
他将村子的大阵开出一个门洞放杜若进去,给她指了指村子里最近的一户人家,这才回了哨所上头。
杜若从进了护村大阵以后,耳边就充斥着此起彼伏的鸟鸣鹰唳,也难怪四虎偷偷来溜达了一圈就跑了回去,连幻境珠都没幻化。
杜若哈出一口自制的寒气,走向前方山腰间最近的一处屋舍。
戏要做全套,既然中了寒毒,寒毒阴魂该有的特征,她可是一个都没落下,在她领悟了第三层阴阳诀以后,想要幻化出全身冰寒的状态,那真是在容易不过。
虽然比不了左飞千寒毒覆表,冰层难化,但至少基本的,得扮个十成七八吧?
今天她得先去屋舍里讨几块琉焰,顺便晕上一晕,才好留下来,办自己真正要办的事儿。
杜若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位,刚抬起手要敲门,面前的院门就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年纪颇大的老人。
他白发尽染,皱纹深陷,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竟似不久于世。
呸,阴魂哪有死了的,就算死,也是去往生了,杜若收敛起自己的嘀咕,动作缓慢的抱拳。
“老人家,我来求几块琉焰。”
“进来吧。”
老人沧桑的看她一眼,步履蹒跚的转身去往院中的屋子。
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病重的,前面这老头看起来,比她病的还严重?
魔元村的屋舍大都是石头堆砌,很有远古时代的沧桑感,杜若扫视着院子里的东西,若不是看到几处新搭的架子,她简直要怀疑这地方被住了几千年。
老人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般询问什么,反而将她带到屋中一个石坐上以后就去取琉焰。
堂中除却一些常用的地方干净些,旁的地方大多落着灰,杜若顺着帷幔看到了后面藏起来的一抹彩色尾巴。
咦?这老人也养了鸟吗?
杜若刚想起身去看看那鸟的样子,身后的老人就及时返回将一袋东西放到了桌上。
“拿了东西,就走吧。魔元村,不是你们外人该待的地方。”
杜若有种自己好像被看穿了的感觉,但早就准备好的套路不能不演。
她装作没有听到老人的话,动作急切地取出一块琉焰合在掌心,缓慢吸收起来。
一直遮掩的很好的衣袖恰到好处的翻折下去,露出她布满碎屑伤痕的双手,和满臂的冰凌。
身后的目光似有一瞬的停顿,但并未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