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空受了伤,但不致命,以灵丹救助,过不了三日既能完好如初生龙活虎。
钟紫言带着二人回到休整之地,稍一思索,吩咐二人暂时看守昨日囚困住的两个清灵山弟子,兄弟二人愈发感恩戴德。
他们却不知,这是钟紫言有意为之,临走之前吩咐二人不管是谁想接近清灵山弟子,都得阻拦。
那酋崇很多时候并不见人影,但钟紫言知道,其人必然会时不时查看自己一行的动静,自己明面上被委任为一方值守主事,实际上还在人家监察范围内。
飞在狸子谷上空负手观望,此时已是下午,来到狸子谷不过两三日,各个地方已经升起浓郁黑雾,那都是投种墨根芽的地方,所谓散修惫懒论断实数无稽之谈。
既然牵涉进这件事里,往后的争斗厮杀不会少,钟紫言拿出那柄形似菜刀厚背细身的灵器,摩挲片刻。
这柄【退魔刀】泛着幽蓝白光,乃是当年攻打落魄峰时,苟有为交给他的,由简雍在明月城花了大价钱买来,陪了他三十多年,内里的阴气积攒已经达到骇人地步,即将要触发暗属性。
【克鬼】【克魔】【斩鬼】【迅疾】的四属性二阶中品灵器,品相绝对比一般二阶上品还要好,可惜这次事件里用不到,因为此间没什么鬼物魔物。
收了退魔刀,钟紫言拿出一柄青光灵剑,剑身雕刻“玄冰”两字,二阶下品,剑长四尺,【锋锐】【凝霜】【迅疾】三属性,品相在同阶里也算不错。
他带着的兵器并不多,因为本身也不多用灵器,除了刀,其它兵器技法平平,拿出来多半会成为累赘。
挽了两个剑花,心间叹道:“的确不如菜刀好使。”
可不管怎么样,这柄剑还是得拿出来用,出来做事,隐藏自己一切长处是必不可少的,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最擅长的是用术法攻敌,那样对于自身不是好事。
大多数人之所以用灵器,就是因为术法的释放再快,也有间隔时间,也得喘息和掐诀念咒,而灵器抬手即可挥劈而出,还可以同时操控几十几百柄,两者出手速度有不小差距。
在狸子谷上空盘旋巡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里面那头金丹妖兽可不是纸糊的,但钟紫言必须这么做,因为越往后,越不好测试。
他如今就是在试探那头妖兽的底线,他能感受到那头妖兽的气息,那头妖兽也能感受到他的,两者境界虽有差距,但那东西活了几百年,比普通人还要聪明,它不会以为钟紫言是傻子。
很多兽类妖物一旦凝结金丹,灵智会有极大的进化增长,此方天地目前来看,到底是人族最强,兽类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判别什么东西好惹,什么东西不好惹,人,是最难缠的一类东西,杀了一个会招来一群,有时候自己老老实实呆在巢穴里,也会平白无故招来祸端,它们也委屈的紧。
瞅着天色渐晚,钟紫言身影愈发向下降落,快到谷口的时候,内里一声暴躁咆哮传出,似幼年虎兽嘶吼,又似婴儿哭泣刺耳,震的人头昏眼胀。
狸翃兽是猫兽和羽类妖物所生,卵胎之中就有以音诱人的本事,金丹以后有肉翅横生背部,飞行速度极快,钟紫言不敢过多招惹,确定了它能接受的外人活动范围,掉头回返休整之地。
此时夜色来临,陶寒亭和常自在也相继回返,三人坐在一处交谈今日所见,常自在道:
“我远远瞧着那清灵山甚是巍峨,虽然不比槐山雄伟高耸,但气势可比咱藏风山要强不少,这灵地将来若是能夺回,可得乐坏小儿辈。”
常自在年岁毕竟还小,没出过远门,此番东返见识了诸多神丽,心里生出无尽豪迈激爽,想着全是回去怎么和同门师兄弟吹嘘。
陶寒亭则皱眉谈论:“狸子谷地势奇特,只需我们用心防守,清灵山上的人基本逃不出阵法封锁范围,我只是怕万一还有当年那批投靠柳氏的门人闯出来,咱们是杀是放?”
钟紫言捋须无言,没有回应他。
陶寒亭见自家掌门默不作声,顿了顿,恨道:“若真是遇上,该杀也得杀,谁教他们背叛赤龙门,甘做柳氏门犬。”
钟紫言依旧没开口,陶寒亭又道:“只是若要计划着收复清灵山,故旧之人虽然以前做了恶心事,但毕竟修的还是我赤龙道统法门,是生是死也得咱们说了算,断不能被仙居门的狗贼做主。”
三次发言,钟紫言能听出陶寒亭在试探他,亦能感受到陶寒亭心里还是希望山上属于赤龙门的故旧门人别出什么事,说的再明白一些,就是他心软了。
作为掌门,不论是气量还是胸怀,都得是一门之冠,这件事处理不好,远在槐山的姜玉洲这一辈同门师兄弟一定会心生寒意。
他叹了口气,对陶寒亭道:“无需忧虑,遵照师伯的意思,当年没随他离开的人一律不属于赤龙门正统弟子。”
陶寒亭脸色瞬间惊搐,“掌…掌门?”
钟紫言笑着摆手:“你莫误会,不是同门,亦不一定是敌人,他们若是愿意,还可做外门弟子,但不论如何,我得给槐山年轻一辈有所交代。
当年的体系,已然破碎,我如今被推为一门掌教,慈悲心需有,罚恶心也需有,你得体谅体谅我。”
陶寒亭赶忙弯腰执礼,“掌门大善,寒亭代那一干不成器的东西谢过掌门!”
这就相当于明说了,他是力主担保这山上当年叛逆的同门子弟。
钟紫言格外理解这种心情,就好像凡俗府门里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即便是日后各奔东西各惹祸端,到头来自己有了能力,还是愿意帮一把,因为人活着就是为一个情字,谁能无过,只不过把该承受的代价受了,也就差不多了。
五十多年过去了,山上当年那批没信陶方隐的人,恐怕早就吃够了苦头。
钟紫言起身负手遥望清灵山,幽幽开口:“既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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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由陶寒亭领着钟紫言和常自在飞过狸子谷来到清灵山下,这是钟紫言平生第二次来清灵山,五十多年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和这座山结下不解缘分。
“当年我还是一个青须小儿时,冒着风霜行了最少八百多里,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来到此间,途中承载分量的马儿把我丢在荒山野岭,夜间差点喂了狼。
每每想来,真是惊险。”
钟紫言这时讲起那个故事颇为随意,常自在哈哈大笑,“掌门,您原来也遇上过这种糗事。”
钟紫言回忆道:“当时可一点儿不好笑,我一介文弱书生,日夜马不停蹄赶路,十根脚趾头磨破两次,手里的茧子生出厚厚的一层才走完来回路程,苦不堪言。”
少年人,重诺守信,若非当年那一趟行程,如今他也当不成掌门。
陶寒亭指着山下好几处地方,“当年山门所用阵法乃是赤龙金光阵,那几处阵基如今被修复完好如初,想必柳氏也知道只有此阵最适合清灵山。”
“您既知其中门道,咱们岂不是轻易便能破掉阵法攻进去?”常自在问道。
陶寒亭摇头笑着:“哪有那般容易,赤龙金光阵乃是三阶极品灵阵,在清灵山各条灵脉的支持下,能发挥四阶威力,金丹修士都能杀得,岂是我们几人能破。”
“那当年怎么轻易被破?”常自在又问。
陶寒亭黑脸道:“出了内奸,徒呼奈何。”
三人谈论之际,钟紫言双目一凝,“是金丹气息!”
常自在也察觉到了:“在东边,有两股!”
钟紫言皱眉思索,片刻后:“隐匿气息,过去看看。”
气息有两股,明现在焦灼争斗,钟紫言心头最坏的预想已经发生,十有八九是仙居门的金丹提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