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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牛山某座山峰的半山腰,茶寮里。

徐巧红今夜睡的很不踏实,她怀疑自己可能是睡前多喝了几口茶,所以这会子即便眼睛发沉,可脑袋瓜却好像还很清醒。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耳边都能听到一墙之隔的屋子里,传来大哥那如雷贯耳的鼾声。

睡梦中的她忍不住想笑,大哥白日里说话的嗓门都还没有这鼾声大呢,这到底是阿阳神奇的操作,才让他于睡梦中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声响?

也真是亏了大嫂,跟大哥一起睡觉,听着这鼾声不会失眠吗?

哈,小黑虽然憨厚敦实,像一头黑牛似的,可小黑睡觉却不怎么打鼾声。

也或许是自己跟他在一起睡的日子浅还不知晓吧,不过,不管小黑打不打鼾,她都喜欢。

想到小黑,她于睡梦中翻了个身,脑子里想着,爹娘这会子应该早就送完了小黑,了解清楚了全过程,肯定还要劝和几句。

完事了应该会连夜回镇上的家里歇息一宿,等到明日白天回山的时候,娘说了,要给自己带山下的肉菜,还有零食糕点,以及胭脂水粉。

想到这儿,徐巧红舒服的叹出一口气,即使睡不着,这让她有点小烦躁,但是这份期待却也是真真切切的。

睡不着就睡不着吧,反正明日白天大把的功夫补觉。

在茶园的日子很清闲的,在父母膝下承欢,爹和哥哥们干力气活,打理茶园的一切。

娘给大家烧饭洗衣,自己只需要跟在娘身边帮忙打打下手,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啊。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叮铃铃……”

半睡半醒中的徐巧红唇角微微弯起,她知道,那是小黑送给她的风铃在响呢。

她很喜欢那串风铃,所以先前睡觉前就将它挂在窗口。

娘说了,夜里睡觉不能开窗户,尤其是他们这茶寮还处于半山腰里,四面都是山。

但是今夜,娘不在茶寮,她调皮了一把。

为了让风能吹起来吹动那风铃,她悄悄开了半扇窗户。

现在,那串挂在窗口的风铃就在夜风里一阵一阵的响,清脆悦耳。

徐巧红能想象到小黑在挑选那串风铃时的笨拙样子,想想都觉得有意思,要让那样一个傻乎乎的家伙去挑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可真是为难他了……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

徐巧红的眼珠在眼皮子底下动了几下,隐隐的,她似乎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因为那风铃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根本不像是被风吹的,倒像是被人拿在手里剧烈摇晃着。

声音也由起初的清脆悦耳,渐渐变得尖锐刺耳,也让床上的徐巧红越发的心烦意乱。

于是,她睁开眼,相爱创走向窗边,打算将那半边窗户关起来。

突然有种感觉,让她忍不住伸出头去操灶房那边张望了一眼。

灶房那边,长了一棵老槐树,像这样夏天,一家人基本都是在老槐树底下的棚子里吃饭歇息。

前阵子初夏的时候,老槐树上挂满了槐花,娘会将槐花摘下来,裹上麦子粉给一家人做香甜酥脆的槐花面吃。

此刻,徐巧红往灶房那边看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灶房门口的老槐树底下,站着一个人影。

虽然有月光,但是老槐树底下是有荫的,徐巧红揉了揉惺忪的眼,看不清楚那个人的五官长相。

但她完全可以确实,那地方确实站着一个人的,因为它在动。

不仅在动,还在往灶房门那边去,徐巧红一开始以为是大哥出去了,可随即她意识到不对。

因为隔壁屋子源源不断传来大哥的鼾声!

既然大哥在屋里,那么,那个往灶房门口去的人影又是谁?

难道是贼溜进了茶寮?徐巧红正要惊叫,突然那个推灶房门的人发出了一声咳嗽。

娘?

徐巧红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声音是她娘。

而且再看那身影,可不就是娘的背影么!

爹和娘没回镇上?而是连夜回了茶寮?

想到这儿,徐巧红便扯开嗓子朝灶房那边喊:“娘,娘!”

“娘!”

猛地一下,徐巧红猛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

啥情况?我方才是在做梦?可那种感觉好真实啊!

窗口的风铃又在叮铃铃的响了,徐巧红来到窗边,将洞开的半扇窗户关上。

这回,她特地往老槐树以及灶房那边多看了两眼。

一个人影都没有。

爹和娘根本没有回来。

徐巧红为自己刚才那个梦感觉奇怪,不知自己怎么会梦到娘回来了。

但经过这么一遭,再次躺到床上,她竟然眼皮子发沉,很快就睡去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她大嫂喊醒的。

大嫂坐在床边,眼睛哭得红肿,脸上也挂着未干的泪痕。

徐巧红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很疼,这回不是梦。

“大嫂,你咋啦?咋跟我这哭呢?”徐巧红愣愣问。

徐家大嫂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小妹,咋娘,咱娘去了……”

“去了?”

徐巧红刚醒,脑子运转的还没恢复正常。

“大嫂你说啥呀?娘啥去了?”

大嫂不说话,只是流着泪看着徐巧红。

徐巧红呼吸一紧,头皮在瞬间炸麻了下,她猛地抓住大嫂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咱娘咋啦?她到底咋啦?”

她抬起头四下张望,揭开被子下床,身体颤抖的厉害,明明那双娘最近给她做的新绣花鞋就摆在床前,她穿了好几次,脚都塞不进去!

急得她赤着脚就往外跑,大嫂在后面哭喊着什么,她也听不见了,刚冲出屋门,发现门口的棚子底下,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

都是她爹娘两边的亲戚,他大哥也在其中,大哥也是脸色苍白,满脸悲戚。

看到徐巧红披头散发还赤着脚从屋里冲出来,大哥抬起头朝她这嘶哑的说:“巧红,咱娘,咱娘昨夜突然去了,像姨妈和舅舅他们当年那样!”

“咱,咱往后再也没娘喊了!”

再也没娘喊了?